第585章 孝宗穆皇帝上之上(第2页)
慕容皝看了之后就下令说:“看了封记室的劝谏,我真的很害怕。国家以百姓为本,百姓以粮食为命,可以把园林都开放,分给没田的百姓。实在贫困的,官府给他们牛;有能力又想要官府牛的,都按照魏、晋的旧制度来。沟渠要是真的有好处,要按时修整。现在战事正兴起,立功的人多,今年还不能减少赋税,等中原统一了,再慢慢商议。工商业者和学生都要进行裁减和挑选。臣子向君主提意见,是非常困难的事,就算言辞狂妄,也应该选择好的意见听从。王宪、刘明虽然按罪应该罢黜,但也是因为我没有度量,现在让他们官复原职,继续留在谏官的位置。封裕直言敢谏,很符合臣子的本分,赐给他五万钱。向内外宣告,要是有人想指出我的过错,不管贵贱,都不要有所忌讳!”慕容皝向来喜欢文学,经常亲自到学校讲学,考核的学生多达一千多人,其中有不少滥竽充数的,所以封裕才提到这些事。
【内核解读】
这段关于东晋永和元年(公元345年)的历史记载,如同一面双面镜,映照出乱世中两种截然不同的统治逻辑——一边是石虎的暴虐失道,一边是慕容皝的纳谏图治,两者的对比不仅揭示了政权兴衰的密码,更留下了深刻的治理启示。
暴虐统治的“自我毁灭”:石虎的权力狂欢与民本崩塌
赵主石虎的统治堪称“暴政教科书”。他任儿子石鉴镇守关中时,竟允许其将文武官员的长发拔作冠缨、充作宫用,这种对人格的践踏已突破治理底线;而他本人为满足私欲,征发十六万人修未央宫、二十六万人建洛阳宫,甚至因河桥石料随流而斩杀工匠,将“权力即真理”的逻辑发挥到极致。
更荒诞的是其“猎场治国”——划定千里区域作为私人猎场,以“犯兽”罪名诛杀百馀人,实则是借“护兽”之名行勒索之实;强征三万民女充实后宫,逼死三千馀名女子的丈夫,却对掠夺者封侯嘉奖。这种“以民为草芥”的统治,彻底背离了“君舟民水”的基本逻辑:当百姓被剥夺得“流叛略尽”,当守令因“不能绥怀”而遭诛杀,看似强大的政权早已失去根基。金紫光禄大夫逯明因直谏被虐杀,更堵死了最后的纠错通道,让暴政陷入“愈暴虐愈恐惧,愈恐惧愈暴虐”的恶性循环。
纳谏图治的“清醒尝试”:慕容皝的自我革新与民本觉醒
与石虎形成鲜明对比的,是燕王慕容皝对封裕劝谏的接纳。这段君臣互动堪称乱世中的“治理典范”:封裕直击燕国弊政——税收过重(私牛税七、官牛税八)、苑囿占地、冗员泛滥、学生冒滥,句句切中要害;而慕容皝的回应更显难得:不仅全盘接纳建议,罢苑囿给无田之民、赐牛给贫者,还反思自身“无大量”,恢复直谏者官职,甚至悬赏五万鼓励批评。
这种“闻过则改”的姿态,背后是对“国以民为本,民以谷为命”的深刻认知。慕容皝明白:在政权林立的乱世,民心是最珍贵的资源。他将“税重”“游食”视为亡国之兆,通过“罢苑给田”“裁汰工商学生”释放生产活力,本质上是通过让利换取百姓支持。尤其难得的是他对“谏言”的态度——承认“人臣关言至难”,即使意见狂妄也择善而从,这种胸襟在“拒谏者昌,纳谏者亡”的乱世中,成为燕国崛起的关键伏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