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5章 烈宗孝武皇帝上之中(第2页)
秋天七月,新宫殿落成,辛巳日,皇帝搬了进去。
前秦兖州刺史彭超请求攻打沛郡太守逯于彭城,还说:“希望再派大将攻打淮南各城,跟征南大军形成夹击之势,东西并进,拿下丹杨不在话下。”秦王苻坚同意了,让他都督东讨诸军事;派后将军俱难、右禁将军毛盛、洛州刺史邵保率领七万步兵骑兵攻打淮阳、盱眙。彭超是彭越的弟弟,邵保是邵羌的堂弟。八月,彭超攻打彭城,朝廷下诏让右将军毛虎生带五万人镇守姑孰抵御前秦军队。前秦梁州刺史韦钟在西城包围了魏兴太守吉挹。
九月,秦王苻坚跟大臣们喝酒,让秘书监朱肜当酒监,要求大伙儿喝到断片为止。秘书侍郎赵整作了首《酒德之歌》:“地上有酒泉,天上有酒池,杜康最懂酒,仪狄早先知。纣王因酒丧殷,夏桀因酒亡夏,这么看来,前人的教训得吸取啊。”苻坚听了特高兴,让赵整写下来当戒酒令,从此宴请大臣,只是礼节性地喝点。
前秦凉州刺史梁熙派使者去西域,炫耀前秦的威风。冬天十月,大宛献上汗血宝马。秦王苻坚说:“我挺佩服汉文帝的为人,要千里马有啥用!”让大臣们写《止马之诗》,把马送了回去。
巴西人赵宝在梁州起兵,自称晋西蛮校尉、巴郡太守。
前秦豫州刺史北海公苻重镇守洛阳,图谋造反。秦王苻坚说:“长史吕光忠心正直,肯定不会跟他一伙。”当即命令吕光逮捕苻重,用囚车送到长安,赦免了他,让他以公爵身份回家。苻重是苻洛的哥哥。
十二月,前秦御史中丞李柔弹劾:“长乐公苻丕等人带十万大军,攻打一个小城,每天花掉上万两金子,打了这么久还没拿下,请把他们交廷尉治罪。”秦王苻坚说:“苻丕等人浪费这么多却没成果,确实该贬官杀头;但军队已经在外这么久,不能白跑一趟,就特别赦免他们,让他们立功赎罪。”派黄门侍郎韦华持节去严厉斥责苻丕等人,赐给苻丕一把剑,说:“明年春天再打不赢,你就自裁吧,别再来见我了!”
周飏在前秦,偷偷给桓冲写信,透露前秦的阴谋;后来逃到汉中,被前秦人抓住,又赦免了他。
“内核解读” 公元377到378年,距离决定南北命运的淝水之战仅剩两三年,前秦与东晋的对峙已从“暗流”转向“明刀”。这段史料里藏着太多“兴亡密码”——前秦看似横扫四方的“霸权泡沫”正在膨胀,东晋则在内部磨合中悄悄攒起反击的底气,而关键人物的选择与心性,早已埋下胜负的伏笔。
前秦:苻坚的“双面操作”与隐忧爆发
苻坚在这两年的表现,完美诠释了“明君晚期的迷失”。他并非昏庸之主,甚至有不少清醒时刻:赵整借《酒德之歌》劝诫戒酒,他立刻推行戒酒令;大宛献汗血宝马,他以汉文帝为榜样送马归去,这份克制与格局曾是前秦崛起的关键。但王猛去世后,没人能按住他“好大喜功”的性子,隐患也随之炸开。
--自我挖坑的“面子工程”:被前赵降臣熊邈的“豪华叙事”忽悠,就大张旗鼓造金镶银的大船兵器,本质是“霸权炫耀欲”压过了务实治国。慕容农看得透彻:制度松弛+铺张浪费,正是王朝衰败的典型征兆。而苻坚对这种“内部预警”毫无察觉,反倒放任奢靡,等于亲手拆了王猛留下的“制度地基”。
--军事扩张的“虚胖症”:十万大军打襄阳,竟因苻丕急功近利、朱序轻敌,从“碾压局”拖成“消耗战”。苟苌“围而不攻断补给”的建议虽合理,但暴露了前秦军队“规模大却效率低”的问题——七万主力加四路援军,打一个襄阳耗到被弹劾,还得靠苻坚“赐剑督战”才敢逼自己一把。更致命的是,慕容垂、姚苌这些异族将领带着重兵“参战”,看似出力,实则在观望前秦的虚实,这为后来的“倒戈反噬”埋下了种子。
--内部管理的“软刀子”:苻重谋反,苻坚只抓不杀、放回家养老,看似宽容,实则是对宗室叛乱的“纵容”;彭超请求攻彭城,他随手就拨七万大军,却没管控“双线作战”的风险,这种“拍脑袋决策”让前秦的军事资源被分散。前秦的“强”,早已是表面的“肌肉发达”,内里的派系矛盾(异族将领与宗室)、决策草率(攻襄阳的指挥混乱)、制度松弛(奢靡浪费无约束),都在消解它的霸权根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