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3章 阿依娜:再说了,你怀里是个杂种,你忘记草原规矩了吗?(第2页)
阿依娜的目光落在苏和的方向。黑袍人还站在岔路口,长笛的调子变了变,像在说追兵近了。她想起三天前接到的密报,徐有贞的人带着巫术营的图谱在草原边缘游荡,图谱上画着个带印记的婴儿,旁边写着“血祭开阵”。那时她还不信,直到阿娅抱着陈念闯进来,后腰的箭疤还在渗血,就像雪貂受伤时,那触目惊心的血。
“徐有贞要这孩子的命。”阿依娜的声音压得极低,“不管他是不是陈友的种,只要耳后有那印,就是活祭品。你以为回到草原就安全了?我弟弟也平虽然接了汗位,可帐下的激进派比当年还多,他们巴不得抓个‘杂种’来祭旗,好彻底跟汉人撕破脸。”她抽回手腕,护腕上的狼毛被阿娅攥得乱蓬蓬的,“我把你从巫术营接出来,是想让你做回瓦剌的阿娅,不是让你抱着个祸根,把所有人都拖进火坑。就像雪貂族群救我,是为了让瓦剌好,不是添乱。”
“祸根?”阿娅突然笑起来,眼泪砸在陈念的脸上,婴儿反而咯咯地笑,伸手去抓她的泪滴。“姐姐知道我在巫术营怎么过的吗?”她扯开衣襟,露出锁骨下的烙印——个模糊的狼头,被岁月磨得快看不清了,“六岁那年,他们说我是‘汉瓦杂种’,用火钳烫出来的。每天只给半碗发霉的青稞,逼着我学巫术,学不好就用鞭子抽。那时,我多希望有像雪貂族群那样的力量,能护我周全,可没有。现在,这孩子就是我的‘雪貂族群’,是我要守护的啊。”
琪亚娜的金钗“当啷”掉在地上,她慌忙去捡,指尖却在发抖。阿依娜的喉结动了动,权杖顶端的琉璃狼眼反射着火光,晃得人睁不开眼,也平看着阿依娜,想起雪貂救她时的坚毅,知道姐姐心里定也不好受。
“我每天盘腿坐在土牢里,闭着眼数墙上的裂缝。”阿娅的声音突然轻下来,像怕惊扰了怀里的婴儿,“数到第一千三百六十五天的时候,听见外面有厮杀声,是姐姐带着人冲进来的。你把我抱起来时,我还以为是做梦,因为太久没人碰过我了,身上的骨头硌得你手疼,对不对?就像雪貂族群拼了命,也要护你,这份温暖,我想传给孩子。”
她把陈念往前送了送,婴儿的脸颊贴着阿依娜的手背,温度烫得对方猛地缩了缩手。“这个孩子,是我从鬼门关里抢回来的。”阿娅的指甲陷进婴儿的襁褓边缘,“安蕾娜娅说,用沙棘果和雪貂油做引,能让他在我肚子里多待七天,七天足够逃到冰河了。她还说,徐有贞派来的不是真人,是巫术造的傀儡,就像上个月那个假琪亚娜——他们要的不是孩子的命,是他耳后的印记,用来开启黑袍的祭坛。雪貂族群守护的是生机,这孩子,说不定也是草原的生机啊。”
苏和的长笛突然变调,急得像刀子割在心上。阿依娜转头看了眼岔路口,黑袍的影子在火光里缩了缩,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了下。“徐有贞的傀儡……”她低声重复,突然想起去年在王帐里,激进派呈上的头颅——说是徐有贞的,可眼睛里没有瞳仁,倒像两颗琉璃珠子,就像雪貂的眼睛,虽小却透着执着。
“姐姐。”阿娅突然跪坐在地上,膝盖撞在冻土上的声音闷得像敲鼓,“我知道草原规矩重,知道族谱容不下没名没分的孩子。可我从六岁起就没了家,巫术营不是家,瓦剌的帐篷……若没这个孩子,是不是也不算我的家?”她把陈念往苏和那边推了推,黑袍人伸手接住时,指尖在发抖,“你要是实在容不下他,我带着他往冰河深处走,冻死饿死都不连累你们。但你得信我,他不是杂种,他是……是我和草原,和那些温暖的牵连,就像雪貂族群和你的牵连一样。”
“够了。”阿依娜突然打断她,权杖往地上一顿,火星溅到苏和的手背上。黑袍人没躲,只是把怀里的婴儿往阿娅那边送了送,也平上前一步,想说些宽解的话,却又不知从何说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