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苏中 作品

第502章 苏和握着阿依娜手:姐姐,我们苏家世代都是官员到我这里(第2页)

“阿依娜姐姐,”苏和的眼泪突然掉下来,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,烫得像粒火星,“我不是嫌草原的规矩不好,我是……是怕自己配不上。”

她怕自己学不会骑马,怕自己烤不好奶饼,怕自己总把“对不起”挂在嘴边,更怕自己心里那些根深蒂固的规矩,像根刺似的扎着身边的人。就像方才,她不过是撞了下胳膊,却觉得天塌了似的,非要跪下赔罪——阿依娜说得对,她的膝盖好像真的不值钱。

阿依娜把苏和往怀里带了带,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。“傻姑娘。”她的声音软得像刚熬好的马奶,“配不配得上,哪是规矩说了算的?其其格爱吃你烤的奶饼,阿吉总爱跟你身后捡你掉的线头,琪亚娜说你编的草绳比她编的匀——这些不比那些书本上的规矩实在?”

苏和往她怀里缩了缩,闻到她衣襟上的草药香。去年她手腕发炎时,阿依娜就是用这草药煮水给她洗,说这是草原上的“忘疼草”,洗了就不记疼了。可她记着呢,记着被捆在马背上的颠簸,记着手腕上紫得发黑的勒痕,更记着夜里抱着膝盖坐到时,阿依娜悄悄塞给她的那块沙枣干。

“我总觉得,你们瞒着我什么。”苏和的声音闷在阿依娜的衣襟里,像只受惊的小兽,“方才我回来时,也平的脸是红的,琪亚娜姐姐的声音在发颤,你攥着拳头……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?”

阿依娜沉默了好一会儿,久到苏和以为她不会回答了,才听见她轻轻叹了口气:“是也平那混小子说胡话,跟你没关系。”她顿了顿,往也平离开的方向瞥了眼,毡房的帘子还留着道缝,月光从那里漏进来,在地上画了道银线,“草原上的男人,有时候像没长脑子的野马,看见喜欢的草就想啃,忘了缰绳还攥在别人手里。”

苏和没接话。她想起也平往河边瞥的眼神,想起他说“生米煮成熟饭”时的语气,心口像被什么堵住了。她知道草原的规矩和中原不同,去年她见过邻部的小伙子抢亲,姑娘在马背上又打又骂,进了毡房第二天就红着脸给大家端奶茶。可她不行,她是苏家的女儿,父亲说过,身子和名声是连在一块儿的,断了哪样,都活不成像样的人。

“我娘走得早。”苏和忽然换了个话题,指尖在阿依娜手背上轻轻划着,“她走前拉着我的手说,苏家人可以丢性命,不能丢规矩。我那时候不懂,总觉得规矩是勒人的绳子。”

她往炕炉那边挪了挪,让更多的红光落在手上。“直到去年被绑走,我才明白娘的意思。”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鞑靼人把我推给脱欢时,我抱着柱子不肯走,嘴里反复念着《女诫》里的话。现在想想,那些话哪能挡得住刀子?可我知道,只要我还守着这些,我就还是苏家的女儿,就还有脸回去见父亲。”

阿依娜忽然翻身坐起来,火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。“你想回去?”她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慌,“回中原去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