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54章 琪亚娜微弱:也平你来。你要照顾好大家,也平我不要。(第2页)
她顿了顿,喘了口气,声音又轻了下去:“还有阿依娜姐……她总说自己没事……可我知道……她夜里总睡不着……你多看着点她的药罐……别让她忘了喝……”
也平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,砸在琪亚娜的手背上,烫得她瑟缩了一下。他想开口说“我会的”,可话到嘴边,却变成了哽咽的呜咽,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“你要……照顾好大家。”琪亚娜的手渐渐没了力气,从他手腕上滑下去,落在褥子上,“像父汗那样……做大家的靠山……”
也平猛地抓住她的手,把那只手按在自己脸上,泪水混着她手背上的凉意往下淌:“我不要!”他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孩童般的执拗,“我不要照顾大家,我要你自己好起来!你说过要跟我们去北京,要学汉人女子梳发髻,你不能说话不算数!”
琪亚娜的眼神暗了暗,像是被这话刺到了。她的嘴唇翕动着,过了好一会儿,才挤出几个字:“我也……不想的……”
这句话说得极轻,却像块石头砸在也平心上。他想起小时候,琪亚娜总跟在他身后,像条比阿娅还黏人的小尾巴。他去山上打野兔,她就提着陶罐跟在后面,说要给他装猎物;他在河边练习射箭,她就蹲在一旁数箭杆,说“也平哥今天射中了七只鸟,比昨天多两只”。那时候她总说:“也平哥去哪,我就去哪。”
“我还没给你采过沙棘呢。”也平的声音低了下去,像在跟自己赌气,“阿尔泰山南坡的沙棘最甜,你说过要等结果了,酿一坛子酒……”
“酿……”琪亚娜的眼睛里忽然闪过点光,她转过头,看向柴房角落那个小布包——里面是阿娅下午摘的沙棘果,“你替我……酿了吧……”
“好。”也平点头,眼泪掉得更凶了,“我酿,酿两大坛子,等明年结果了就酿,酿好了……我给你送过去……”
琪亚娜的嘴角又牵起一抹笑,这次的笑里带了点释然。她的呼吸越来越慢,胸口起伏的幅度也越来越小,眼睛却始终望着也平,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进心里。“也平哥……”她忽然轻轻地喊了一声。
“我在。”也平把耳朵贴在她嘴边,几乎要碰到她的嘴唇。
“我不疼了……”她说。
这句话说完,琪亚娜的手彻底软了下去,搭在褥子上一动不动。也平僵在原地,看着她渐渐闭上的眼睛,看着她嘴角那抹未散的笑,忽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,瘫坐在地上。
柴房外的风停了,只有远处传来几声野狗的吠叫,衬得这院子格外静。苏和推开门时,看见也平正抱着琪亚娜的手,把脸埋在她的手背上,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沙棘枝,却一声也没哭出来。
阿依娜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,手里拿着件洗得发白的羊皮袄——那是琪亚娜从阿尔泰山带出来的,袖口处还绣着半朵沙棘花,是她娘生前教她绣的。阿依娜把羊皮袄轻轻盖在琪亚娜身上,盖住了她露在外面的手,也盖住了那摊刺目的暗红。
“她走得很安静。”阿依娜的声音很轻,像是怕惊扰了什么,“没遭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