孙苏中 作品

第628章 琪亚娜:其实这个其其格小姑娘的家族被鞑靼人冲散了。(第2页)

阿依娜抱着其其格往帐车走时,那孩子才抽抽噎噎地说清来历。她的部落住在克鲁伦河下游,去年秋天被鞑靼的骑兵冲散了——男人被拉去当马夫,女人和孩子往南逃,她跟着阿妈跑了三天,在戈壁上摔了跤,再回头时,阿妈就没影了。

“她说鞑靼人骑马时,靴子里总插着小刀子,见着瓦剌的孩子就用刀尖挑他们的辫子。”琪亚娜忽然停住,指尖在荷包上掐出道印子,“她的小辫梢上,还留着被刀削过的碴儿,像被风折断的草茎。”

朱祁钰想起锦衣卫说过鞑靼在边境的劫掠,那些文字忽然有了模样:不是卷宗上的“掠人口三百”,而是个孩子攥着断辫哭,是阿依娜把自己的银镯子摘下来,套在她细瘦的手腕上。

“大姐说,‘其其格’这名字没取错,草原的花就算被马蹄踩了,根还在土里。”琪亚娜望着西北方,“我们教她认中原的字,她教我们认戈壁上的草药——哪种草能止血,哪种花的根能填肚子。有天夜里她发高烧,嘴里喊着‘阿妈别松手’,巴图就坐在她身边,用石头在地上画她描述的部落帐篷,画得歪歪扭扭,倒像片开在沙里的花。”

帐车走到怀柔镇外的林子时,正是惊蛰。其其格刚学会用炭笔在帐布上画太阳,画得圆滚滚的,周围还点着圈小短线,说那是“草原的光”。

“刀疤脸就是那时候出现的。”琪亚娜的声音忽然发紧,像被什么攥住了,“他带着三个兵,说是镇上的驿卒,要查我们的路引。巴图把小古丽护在身后,我攥着刀把站在帐车门边,就见其其格从帐里探出头,手里举着她画的太阳,说‘叔叔看,中原的太阳’。”

刀疤脸的目光在那画上停了一瞬,忽然笑了。他的刀鞘上挂着串铜铃,和朱祁钰手里这盏灯上的很像,叮叮当当地响着,听得人心里发毛。

“查完路引要走时,他忽然回头,指了指其其格腕上的银镯子:‘这丫头的镯子,倒像鞑靼贵人戴的。’”琪亚娜的指尖在青砖上划着,“大姐说‘是我给的’,他没再问,只是走的时候,故意撞了巴图一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