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84章 琪亚娜慌了:不可,我已经有身孕,不能这样(第2页)
“耽误不了。”
吴迪突然上前一步,伸手想拂去她肩上的落雪,琪亚娜猛地偏头躲开,他的手僵在半空,脸上的笑淡了些,“琪姑娘,你帮我翻了我爹的案,我保你在江南平安。瓦剌使团的事,水太深,朱祁钰和郭大人勾连的那些龌龊,你一个草原女子,蹚不起。”
他竟连代宗皇帝的名讳都敢直呼。琪亚娜心里一凛——看来这本账册里,藏着比走私军械更吓人的东西,或许与景泰七年冬天瓦剌使团突然失踪的真相有关。她垂下眼帘,掩去眼里的锋芒,声音放软了些:“吴少爷说笑了,我一个草原女子,粗笨得很,配不上吴家……”
“配得上。”吴迪打断她,眼里的光又亮了些,像盯着块成色极好的皮毛,“再说什么?”
琪亚娜深吸一口气,冰冷的空气呛得她喉咙发疼。她不能提朱祁钰,不能提使团失踪案与宫廷的牵连,更不能说自己接近吴迪本就是为了查账册里的线索。月光透过枝桠落在她脸上,她突然抬起头,目光扫过周围的伙计和老妇,最后落在吴迪脸上,语气里带着种破釜沉舟的坦然:
“实不相瞒,我已经有身孕了。”
这话像块冰投进滚水里,周围的灯笼猛地晃了晃,老陈脸上的笑僵住了,几个老妇人凑在一起嘀咕,声音压得很低,无非是“腊月里说这个不吉利”“怕是瓦剌那边带来的野种”之类的话——景泰年间的江南,对草原女子本就多有偏见,更何况是未婚先孕。
吴迪脸上的笑彻底没了,眼神里的黏腻散去,换成了错愕,随即又爬上些怀疑。“身孕?”他往前凑了半步,几乎要贴到她面前,寒气从他嘴里喷出来,落在她脸上,“我怎么没看出来?”
“月份尚浅。”琪亚娜挺直脊背,迎上他的目光,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坦荡,“草原女子怀了孕,该牧马还得牧马,该赶冬场还得赶冬场,不像江南姑娘那般娇贵。吴少爷若是不信,大可找个稳婆来验。”
她赌吴迪不敢。景泰八年岁末,家家户户都在盼着过年,若是传出吴家强留孕妇的闲话,怕是整个苏州府的生意都要受影响。
果然,吴迪的脸色变了几变,往后退了半步。老陈赶紧上前,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,无非是“别坏了过年的彩头”“账册要紧”之类的话。吴迪的眉头越皱越紧,突然抬脚踹在旁边的桃树上,枝头的积雪簌簌落下,溅了他一衣襟。
“怀孕了又怎样?”他突然吼道,声音在夜里炸开,“怀的是谁的?是瓦剌人的,还是朱祁钰那头……”
“住口!”琪亚娜猛地往前一步,几乎要撞上他,草原女子的血性在骨子里翻涌,“我怀的是谁的孩子,与你无关!但我琪亚娜的人,还轮不到你们吴家轻贱!”
她的声音里带着草原风雪的糙劲,惊得周围的人都住了嘴。吴迪被她眼里的光慑住了,竟往后缩了缩。
老陈赶紧打圆场:“琪姑娘息怒,少爷是急糊涂了。”他转向吴迪,语气带着劝诫,“强扭的瓜不甜,既然姑娘有难处,不如……”
“不如放她走,让她把账册交给朱祁钰的人?”吴迪打断他,眼睛仍盯着琪亚娜,“然后等着郭家借着年关抄了我们吴家,连我爹的坟都扒了?”
琪亚娜的心沉到了底。他最在意的,终究是账册和吴家的安危。她瞥向右侧的灌木丛,月光都照不进去,看着像是能钻出去,可脚边的草早就枯了,底下藏着的碎石子怕是能把脚扎穿——方才从郭府逃出来时,她的鞋丢了一只,此刻光脚踩在冰碴上,早已冻得麻木。
“琪姑娘,”老陈的声音又软了下来,像在哄个孩子,“您看这样行不行?账册留下,我们放您走。以后您在江南有任何事,报吴家的名号,没人敢动您。去年瓦剌使团的事,水太深,您一个女子……”
“账册可以给你们。”琪亚娜突然开口,声音平静得像结了冰的运河,“但你们得答应我两件事。”
吴迪的眼睛亮了:“你说。”
“第一,放我走,不准派人跟着。”她竖起一根手指,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,“第二,查郭大人时,顺带翻了永乐十二年的漕运旧案,还你父亲清白。景泰皇帝虽登基不久,但也重法度,只要证据确凿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