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02章 阿依娜:怎么是你?我弟和弟媳呢?他们人呢?
运河上的商船破开晨雾,船尾搅起的水纹里,还凝着苏州码头的最后一抹晨光。也平扶着船舷站了许久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——苏和被押走时那抹含泪的笑,像根细针,扎得他心口发疼。船板在脚下微微晃动,琪亚娜递来的伤药被他攥在手里,早已失了温度。
“再往北行三十里,就是黑石水寨。”吴迪掀开舱帘钻出来,手里捧着张泛黄的水路图,“我爹生前在那儿藏过一批货,寨子里的把头是我家旧部,靠得住。”他指尖点在图上一个墨点,“到了那儿换快船,三天就能抵通州。”
也平没应声,目光仍胶着在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。琪亚娜顺着他的视线望去,轻声道:“曹吉阳抓苏和,无非是想引我们回头。只要账册能到于大人手里,石亨倒了,他自然不敢伤苏和。”
“可我怕……”也平的声音有些发涩,喉结滚了滚,“诏狱是什么地方,二姐你比我清楚。”
舱内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,阿尔斯兰的弟弟——那个一直沉默寡言的少年,猛地掀开帘布,手里举着支带血的箭羽:“岸上有人!看打扮,是草原的骑手!”
也平心头一震,猛地转身望向岸边。果然见一队黑衣骑士正沿着河岸疾驰,为首那人身形矫健,腰间弯刀在日光下闪着银光,距离虽远,那熟悉的策马姿态却让他心头一跳。
“是阿依娜!”他失声喊道。
船还没靠稳黑石水寨的码头,阿依娜已经翻身下马,踩着浅滩的水花冲了过来。她劲装外罩的斗篷还沾着露水,鬓边别着朵风干的狼毒花——那是草原女子出征时才会戴的信物。
“也平!”她一把抓住刚踏上码头的也平,眼神像淬了火,“我弟呢?阿尔斯兰呢?他不是说跟你在一块儿吗?”
也平的喉结哽了哽。他忘了,阿依娜是阿尔斯兰的亲姐姐,当初正是她把弟弟托付给自己,说要让他在江南学些经商的本事,将来好帮衬部族。可如今……
“阿尔斯兰他……”琪亚娜上前一步,声音低哑,“为了护账册,在锦衣卫大牢外……没了。”
阿依娜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。她踉跄着后退半步,手死死按住腰间的刀柄,指节泛白得像要嵌进木头里。寨子里的风卷着河腥气吹过来,掀动她斗篷的衣角,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缝着的护身符——那是她亲手绣的,每个符上都绣着弟弟的名字。
“曹吉阳?”她忽然开口,声音平静得可怕,“是石亨的人?”
也平点头,刚要说话,就见阿依娜猛地拔刀,刀鞘砸在地上发出“哐当”一声响。“我去找他算账!”
“不可!”吴迪连忙拦住她,“苏和姑娘还在他们手里!”
“苏和?”阿依娜这才注意到人群里没有那个总爱笑的江南姑娘,“她也被抓了?”
也平的心像被狠狠攥了一下,低声把码头发生的事说了一遍。阿依娜听完,忽然收了刀,转身往水寨深处走去,背影挺得笔直,斗篷的下摆却在微微发颤。
“她这是……”吴迪有些发愣。
“她在忍。”琪亚娜望着她的背影,轻声道,“草原的女子,越是痛,越不会哭。”
水寨的议事厅里,火把在墙上投下晃动的影子。阿依娜铺开一张羊皮卷,用刀尖在上面划出几个点:“曹吉阳的诏狱在苏州府衙后院,有三道岗,最里面那道是石亨的亲卫,用的是连弩。”她指尖点在府衙西侧,“这儿有片竹林,我去年跟商队来苏州时踩过点,竹林下有老水渠,能通到诏狱外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