笛声飞扬 作品
第 2036章乐山大佛
岷江、青衣江、大渡河在此相汇,浊浪拍岸处,一座山忽然化作佛身——乐山大佛便这样坐了一千三百年。他通高七十一米,肩宽二十四米,耳朵垂落七米,足背平直如砥,能容百人围坐。石佛依山凿刻,头与山齐,足踏大江,双手抚膝,神情悲悯又沉静,仿佛从盛唐的晨雾中起身,便再未挪动分毫。
初看时是山,青黛色的岩层是佛的衣褶,苍松翠柏是佛的螺髻;近看才觉是佛,眼睑低垂似含星子,唇线柔和若带慈悲,连岩石的裂隙都成了岁月刻下的智慧纹路。唐代海通和尚为镇三江洪涛,率人凿山建佛,"自目可剜,佛财难得"的誓言犹在耳畔,而斧凿声已穿越九十年光阴,凝固成这尊永恒的坐像。
站在佛脚仰望,天被佛肩裁成半月,江风裹着水汽扑来,带着千年的潮声。阳光掠过佛顶,在石壁上投下流动的光斑,像佛在轻轻眨眼;云雾漫上山腰,又似为佛披上素色袈裟。此刻方知"山是一尊佛,佛是一座山"的真意——他早已不是冰冷的石像,而是山水的魂,是时光的碑,静默地看着江水流转,帆影往来,将尘世的故事,都纳入那低垂的目光里。荒崖半腰嵌着尊石像。青灰色岩身爬满苍苔,像谁随手泼了把陈年绿墨,又被风雨晕开,在肩臂处洇出深浅不一的纹路。石像半跪在地,右膝抵着崖石,左膝微屈,仿佛下一秒就要起身——可那姿态已凝固了太久,膝头的岩石被压出浅凹,凹坑里积着枯叶与尘土,春末时会生出几丛野菊,到了秋,花瓣便簌簌落在石像垂落的袖摆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