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2. 制衡之术(第3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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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。

网已张开,只待鱼虾入网。将那鱼虾捕完,再将网收回晾晒便是。当然,这是后话。

此刻,康熙不曾说出口的隐忧,也是诱八旗向南的内生动力,首要便是横亘在南方航线上的三藩。

福建、广东的水师,大部分都是听从藩镇之命的,随时可以由兵转匪徒,将南洋、西洋来的商船视作嘴边的肥肉。前几日南洋船队遇袭,郑经的旗号下又藏着平西王府的腰牌,不就是最直白的警告?

盘在心底的蛇,总在夜深人静时探出头——三藩,就是他心头最尖的那根刺。

这隐忧,恰恰成了驱策八旗向南的鞭子。皇帝太清楚八旗子弟的脾性——当年跟着太祖爷入关,为的是江山与财富;如今见着南洋的香料能翻十倍利,西洋的黄金宝石遍地都是,眼睛早亮了。

当整个朝堂都在惦记“一次往返千万两”时,扫平三藩就不再是皇帝一个人的事,成了八旗、宗室、甚至百官的共同念想。

康熙转身看向案上的《天下舆图》,指尖从福建划过广东,重重落在云南——吴三桂的平西王府。

他仿佛已看见庆功宴上的酒盏,一半盛着南洋的香料酒,一半映着三藩覆灭的火光。

“快了。”他对着舆图低语,眼底的寒意里藏着笃定。

只要航线上的银子流得够快,只要八旗的贪心被养得够足,那盘在南方的毒蛇,自有无数人举着刀去斩。

为了银子,下半年的明珠扛着压力,不准手下用次品糊弄替换运去东瀛的上品丝绸,又要盯着产地那边的价格,预防有人趁火打劫的涨价。

还听说日本那边的市场,应该一次性吃不下三十船的货,若是超过二十艘船过去,就该供大于求了。

他想做出成就来,手底下也想,便很容易一群人出个破主意,干些糟烂事出来。原来皇后娘娘手下做事的马佳氏很容易就出海了,到了一群人手里,却艰难万分。

入秋后,衙门总飘着股焦糊味。

明珠攥着东瀛的急报,指节把纸页捏出褶皱——报上写着,杭州织造送来的三船丝绸,到了长崎就莫名混了近百匹次等货,被日本藩主的管事挑了出来,太丢脸了!

“查!给我彻查!”他将急报摔在案上,震得算盘珠子噼啪乱滚。早就强调过千百次,还是要出乱子不可。

底下的司官们噤若寒蝉,谁都知道这位新升任的侍郎眼里容不得沙子。

自接手东洋商事,明珠就立了规矩:运去东瀛的丝绸必须是民间货中的上品,织金要足色,绣工不能差一针——马佳氏去年靠这规矩赚了满堂彩,他不能砸了招牌。

可压力比他想的更沉,产地的绸缎商见商部要货急,悄悄把价格抬了两成,还撺掇着说“反正日本人不识货”;底下的采办也来嘀咕:“大人,少用几两金线,省下的银子……”

话没说完就被明珠踹了一脚:“皇上要的是长久生意,不是一锤子买卖!”

更棘手的是东瀛市场的容量,如今商部雄心勃勃,一口气备了三十船货,却有老商号的掌柜来劝:“大人,日本国就那么些藩主贵族,都太平日子过着,不咸不淡的,二十艘船的货就够他们用半年了,多了准得压价。”

明珠夜里对着账簿发愁,忽然懂了马佳氏当年的厉害。那家人看似轻轻松松出海,实则早把东瀛的风土人情、本地的上上下下都摸得透透的:知道哪个藩主爱蜀锦,哪个大名喜苏绣,哪里的绣户灵巧,哪里的知府清廉,连每年能消化多少匹绸缎、能喂饱几名大员都算得精准。

可到了他手里,一群想立功的人七嘴八舌,反倒把简单的事弄复杂了——有人说该加运茶叶和琉璃搭配着卖,有人主张绕过中间商直接找天皇,还有人竟提议用丝绸换日本的名刀,再运回中原倒卖……主意多如牛毛,却没一个能落地。

那日他去海事衙门找索额图核对航线,见对方带着施琅正盯着海图部署水师,忽然叹道:“原以为马佳氏出海是顺水推舟,如今才知,这水里的石头太多了。”

索额图也不避讳施琅在,瞥明珠一眼,递过杯热茶,“一群人想把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,自然比不得一家人齐心。”

施琅自打往葛大人身边靠失败后,受到一位同为葛大人举荐的高人指点,就安心当了索大人的小弟,大树底下好乘凉啊。自打入了索门,再没有人当街拦住他的马,非得让他跪着行礼了。

为了这个,珠兰再看他的忠诚度,居然就突破了60,成为海事衙门中第一个可以操纵数据的外臣。

这是一员海军大将,珠兰果断把他的忠诚属性拉满。

明珠望着窗外飘落的秋叶,在账册上圈出“分批出海”四个字。

先派十艘船探路,摸清行情再增派;让采办跟着马佳氏的掌柜学认绸缎成色,亲自疏通上下关系,把产地价格钉死;又从晋商中找了几个明白事理的来,问问这些之前的专家具体情况。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所谓“新主意”,一概压下,还用马佳氏的人和法子——他总算明白,商事不是朝堂上的辩论,赢的不是嘴皮子,是实打实的算计。

当第一批次试航的商船带回“货物售罄,藩主大名还订了明年的货”的消息时,明珠捏着回信的手微微发抖。

他望着商部衙门里忙碌的身影,忽然觉得这磕磕绊绊的日子,倒比顺风顺水更让人踏实——至少他懂了,马佳氏的“容易”,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细致;而自己要走的路,才刚刚开始。

这么磕磕绊绊的,到了年底,好赖又有千万的利进了库,明珠才算喘了一口气。没少有多,便能交差了。

可负责安排护航船只的索额图却递上了一个坏消息,东海上发现了一股强大的海盗,疑似是日本破产武士下海讨饭吃。

而后留在日本探路的内应,也带来了一个坏消息,原本每年晋商就去一次东瀛,一次十到二十船就到此为止,所以市场维护的很好。但是今年,去了两次,东瀛的丝绸是真有饱和的可能了。

明年,不一定还有这么多绸缎生意好做。

明珠聪慧,马上就反应过来,不能单靠着曾经的法子做事了。

毕竟今年是两千万,明年不可能只要一千万就能打发了满朝诸公的。

“既然东瀛蛮夷不识相。”索额图比划了一个动作,眼中冒出凶光。

明珠,打了个哆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