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8. 三足鼎立(第3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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旗站队,一起压制前旗的奶糖工坊。”

前旗占了甜菜的河谷所在,中旗有羊毛衣,后旗怎么会不眼馋,他们以往都是吃独食的。

阿日娜苏没抬头,指尖在代表中旗的木牌上敲了敲:“中旗的扎萨克(首领)是什么反应?”

“急得快哭了。”贾敏低声道,“那批羊毛衣是他准备换甜菜种子的,耽误了农时,收成就完了。他派人来求,说愿意把明年的商路分成让给前旗三成,只求娘娘能出面协调公主那边。”

沙盘旁的铜炉“噼啪”爆了个火星,阿日娜苏笑了,指尖猛地将后旗的木牌掀翻,“三成?他太小看我了。”

她起身披上狐裘,对侍立的亲兵道,“备马,去渡口。告诉后旗的人,半个时辰内不放行,我就烧了他们囤积在北岸的茶砖。”赤裸裸的威胁,最直接,对付这些蹬鼻子上脸的亲戚就得这样。

亲兵愣住了,“娘娘,后旗的茶砖是……”

“是去年从晋商手里抢的,没给银子。”阿日娜苏系紧腰带,眼神冷得像帐外的冰,“我这儿有晋商的亲笔状子,他若敢拦我,我就把状子送到承德去,让太皇太后评评理——是查走私要紧,还是归还赃物要紧?”

贾敏心头一震,这才明白阿日娜苏早有准备。

后旗扣货的理由冠冕堂皇,可他们自己屁股底下就不干净,阿日娜苏这是要拿他们的短肋开刀。

渡口的雪地里,后旗的骑兵正围着中旗的货队耀武扬威。

台吉坐在暖轿里,碎碎念,“阿日娜苏不过是个没孩子的宫妃,家里连王爷都没有,也敢管科尔沁的事?她该滚回帐里绣荷包去!”

话音刚落,一阵马蹄声踏碎积雪,阿日娜苏的身影出现在坡上,身后跟着端敏派来的亲兵,每人手里都举着火把。“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。”她的声音透过风雪传过来,清晰得像冰锥,“放货,或者看你的茶砖变成灰。”

暖轿的帘子猛地掀开,后旗台吉探出头,看见亲兵们正往北岸的货栈挪动,顿时变了脸色——那批茶砖是他准备开春高价抛售的,真被烧了,损失比中旗的羊毛衣还大。

“你敢!”他色厉内荏地吼道,大家都是亲戚,至于这么狠嘛,“这是雍穆长公主的货。”

“你看我敢不敢。”阿日娜苏抬手,亲兵们立刻将火把凑近货栈的帆布。“长公主也救不了你。”

中旗的扎萨克趁机喊道:“后旗扣货是假,想垄断商路是真!他们还私藏了罗刹人,就在货栈底下!”

这话像往油锅里泼了瓢水,后旗的骑兵顿时慌了——里通外国可是掉脑袋的罪。

阿日娜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,她早让贾敏查清楚,后旗为了挣钱,确实与罗刹人有勾连。

“拿下!”阿日娜苏一声令下,亲兵们扔下火把,抽出腰刀冲向货栈。

后旗的人哪敢抵抗,眼睁睁看着中旗的货队被放行,自己的台吉还被亲兵“请”去帐里“问话”。

中旗的扎萨克追上来,想给阿日娜苏磕头,却被她拦住。

“三成利不用给了。”她看着远处被押走的后旗台吉,语气平淡,“但你得答应我,开春后,中旗从牧民手里收的羊毛,价格按市价,不得拖欠,童叟无欺;发的毛线,必须比市价低三成给牧民;从牧民手中拿羊毛衣,以市价折算,一样不得拖欠,童叟无欺。”这是皇后娘娘特意交代的,必须得办。

扎萨克愣了愣,随即明白过来——阿日娜苏帮他解围,不是白帮的。可比起被后旗拿捏,这条件实在太宽厚了,只是给低贱的牧民好处,就能获得宣妃娘娘的友谊。他连忙应下:“愿意!愿意!”

回到毡帐时,贾敏问:“娘娘早就料到中旗会倒向咱们?”

“不是料到,是逼他不得不倒。”阿日娜苏脱下沾雪的狐裘,指着沙盘,“后旗霸道,中旗懦弱,咱们不偏不倚,只讲规矩——他们怕后旗的狠,就会求咱们的稳。”她顿了顿,在民生沙盘上添了个新木牌,代表中旗的羊毛工坊。

冬日里拿科尔沁三旗练手,开了春,就该扩大范围了。漠北漠西漠南,也是三部分。

帐外的风雪渐渐小了,远处传来工坊的动静——那里的工匠正趁着雪停赶制奶糖,准备春节前发往中原。

阿日娜苏望着窗外,知道这只是开始。

后旗的气焰被打压,中旗成了盟友,前旗站稳了脚跟。

雅图公主听端敏公主的,不往深处掺合,免得给袭爵的侄子得了好处,自己背上骂名。

端敏呢,不拉偏架,稳坐裁判位,任由阿日娜苏施展。

这不是太皇太后乐于见到的场景,老太太希望在端敏这位大将军公主的扶持下,自己的女儿雅图和亲娘家后旗成为最大赢家。

三旗并立,这是皇帝乐意见到的场面,是他喜欢的利益拆分。

而这一切,从表面来看,宣妃处理的面面俱到,靠的还不是皇帝的恩宠,也不是部族的血缘,是算准了人心的谋,是握得住刀的狠。

太皇太后在承德听说了此事,对着珠兰叹道:“阿日娜苏真令哀家刮目相看,是把商路当成战场了,一步一步,全在算计里,玄烨定然是要赞她的。”

珠兰却笑了,递给老太太一块奶糖。

老太太见皇后丝毫不在意自己第一鹰犬的地位易主,半点不介意阿日娜苏的行为会令皇帝高看,也是闹不明白珠兰的想法了。

乾清宫的皇帝,翻来覆去的看几方消息,阿日娜苏的模样在他心中重新描摹,锋锐的过了,他虽不喜欢,但是好用。

朕绝非以喜好论人之昏君,康熙这样对自己说。

制衡雅图,有端敏,制衡端敏,有阿日娜苏······

腊八前一日,阿日娜苏的毡帐外忽然来了两队人。后旗带着三车甜菜种,菜种下面的金银无数,中旗扛着五十匹上好的羊毛毯,毯子里裹着的珠宝十分璀璨,都说是“给宣妃娘娘拜年”。

阿日娜苏隔着帐帘让人点数,然后丢出两本账册:“后旗的糖配额加一成,中旗的羊毛按市价收,但掺沙的账,开春还得算。”金银珠宝也登记造册,送内库了。

帐外的人应着,转身时都松了口气。

谁都知道,宣妃这是松了口,却也划了线——往后三旗想继续依靠商路讨饭吃,就得守她的规矩。

贾敏在帐内研墨,听着帐外渐远的脚步声,轻声道:“这下,春节能安稳过了。”

阿日娜苏正看着珠兰新发来的信,信里说“端敏麾下的兵会在商路巡逻至元宵”,她笑了,眼里闪过一丝难得的暖意:“草原的安稳,还得要看公主的。”

雪又下了起来,落在帐顶的红绸上,融成小小的水痕。

远处的工坊里,还有人在赶制奶糖,炉火映着窗纸上的剪纸,像团跳动的光。

阿日娜苏知道,这个春节,前旗的牧民能穿上新袄,后旗和中旗不敢再乱伸手,而紫禁城的那位,怕是又要对着密报皱眉——但这又何妨?她要的又不是圣心。

至于太皇太后说的“太过”,太后猜的“刺激”,她都不在乎。有珠兰的指点,有端敏的兵,有贾敏的辅助,她就能在这寒冬里,把日子过成自己想要的模样。

阿日娜苏站在帐外,看着夕阳把商路染成金红色。

皇后娘娘说得对,皇帝忌惮的不是女子做事,不是女子聪明,是“独”。

雅图独,有端敏来。

那么端敏若是独呢?

有阿日娜苏啊……

草原之势,三足鼎立,缺一不可。

“这样,就不用回去了。”她轻声对自己说,指尖的银锭被夕阳照得发亮。

淡漠让皇帝觉得她“无心情爱”,执拗让皇帝觉得她“桀骜难驯”,功利让皇帝觉得她“贪念深重”,而那份展露无疑的傲慢与能干,则会让皇帝彻底断了把她带回宫的念头。

毕竟,留在草原的宣妃,才是能给皇帝带来利益的宣妃啊。

阿日娜苏在今年冬天给自己立了一个人设:比朝臣还精于算计、比将军还擅长布局、眼里只有利弊的“女诸葛”。

望着远处归牧的羊群,这草原的风,比紫禁城的熏香好闻多了。

承德离宫,珠兰看着皇帝的数据,他果然是平等的怀疑每一个人。即便还没有任何擅权苗头出现,皇帝也从心坎里先给她们找了平衡器。这事儿,不是他不信女子。是他根本就不信任何人,除了葛布喇。

端敏送回京中的蒙古攻略,留中不发。

雅图走太皇太后渠道送回京中的蒙古谋划,留中不发。

直到阿日娜苏的经略之策送到乾清宫,皇帝将三份册子放于一处,果然不出朕所料,皆有私心。

除夕之前,京中下了旨,封了宣贵妃,并将草原商事从端敏公主手中拿出,给了宣贵妃阿日娜苏掌管,在离宫中开辟了贵妃专用居所,令宣贵妃掌事,得以长居于此。

至此,第四局算胜八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