繁谊 作品

19.话本先生的戏班子(三)(第3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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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不及刨根问底了,浓烟正往外冒,张行愿可以想见火势逼人,可太叔在里头,她不能只顾自己安身,太叔对她有知遇之恩,她必须拿命相报。

“太叔!”她正要冲进去,却被护卫一把拿下,被一踹跪在了地上。

她稍稍恍了恍神,一抬头,莲镶则便立于眼前,面无表情。

他只挥一挥手,正在救火的人便被如数拦下,赶出西楼,刚被遏制的火势便借机叫嚣。

不少人正帮着太叔把库房里的箱匣往外搬,他们被烟熏得眼眸干涩脸庞沾灰,一应被护卫拿下推赶。

顷刻间,库房里只剩太叔一人忙于抢救。原本可以扑灭的一场火,就这样被纵容到毁物焚墙,房梁坠塌,库房瞬间成了一屋火海。

张行愿总算看懂了,此时太叔,彼时皎双。皎双就是这样被扔进孤境,不是没有过扑火的援手,可只要身边有谁向他释放出解围的善意,就会被第一时间赶出风雨同舟的西楼。

太叔孤身一人在库房里,不顾安危地把箱匣往外推。

“太叔!你出来!”张行愿急得直起了身,疯子一般揍开了护卫。

毕竟是女流,护卫只是防御未曾攻击,知她救人心切,动了恻隐之心,便任她边哭边挥拳,等把他揍开了些,张行愿一转身冲向库房,再次被护卫揪住,

莲镶则信步上前,“看到那烟了吗?不怕死?”

张行愿瞥了眼冲天的烟雾,知道里头已是九死一生,肩膀一垮似泄了气,抖了抖身推开护卫。

见她这回是真老实了,护卫便松开了她,毕竟是女流,非必要也没人愿意触碰她。

张行愿迎头撞开摄政,直奔库房而去,冲到门前时她猛地一回头,朝不远处的冷面摄政淡然一笑,“莲镶则!”

她清脆而响亮地直呼他名讳。

他一个眼神,上前拉她的护卫便停在了半途。

一行清泪顺着她的脸颊而下,“莲镶则,我可怜你。”

他不禁一怔。

“莲镶则,我是蝼蚁,可我愿意背负火海、危楼和死亡。你猜为什么?”

她哀绝朝他呐喊,像是要给死亡鼓足勇气,“莲镶则!我有你没有的东西!我能做到你做不到的事情!你猜那是什么?!”

她说罢冲进火光,消失得悲壮又迅猛。

她竟真的闯进死地。

莲镶则看那瘦影转瞬便没入浓烟中,紧抿着唇,紧攥着拳,受挫受撼受感触。

他的权力在她此处不值一提,她和衣茉、支蓉……不,不一样,衣茉是因为恃宠而骄,支蓉是因为出身高贵,而她……她只是不在乎。

连命都不在乎,又岂会恋权。

“大人。”护卫硬着头皮上前,“不如卑职先去把人带出来?”

“不必。”莲镶则没人性地说:“这火起得蹊跷,我倒要看看纵火之人可有自救之法,若一场火就能毁掉传喜园,那是天意,天刑之,安可解,且耐心看戏。”

张行愿往衣袖上吐几口唾沫捂鼻,可不能一进来就熏死过去了,好歹得找到太叔。

有什么东西将她绊倒,倒下去时却不怎么疼,她正巧摔在太叔身上,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,得来全不费工夫。

他已经昏过去了,还有呼吸。

张行愿拼尽全力把沉沉的躯体往外拖,烧断腿的木架轰然一声倒于身前,余下空间仅够她一人钻出。

张行愿只得狠狠拍打太叔的脸,甚至朝他眼上吐唾沫,“醒醒!太叔!”

“来人啊,救命!”

张行愿知道外间的人是不会来救她的,可还是绝望地喊了出来,“有没有人!太叔,真傻啊你!”

她知道这火来得奇怪,可摄政是她惹来的,今日若救不出太叔,她也没脸活了。

死到临头,只是觉得对不起皎双,她太早地将他抛下,不禁泪雨涟涟,恨不能喊他的名字,只得在绝望中悲呼,“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,观世音菩萨,观世音菩萨,观世音菩萨,观世音菩萨,观世音菩萨……”

群影出现,杂声骤起,木架被护卫队三两下移开,张行愿抬起泪眼,心里想的念的那人竟从火光中走来。

是皎双,皎双!

他拦腰将她倒挂于肩上,似是要安慰她,稳步离去时他往她身上轻拍两下,“姑娘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