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9集:开放式镜头(第2页)
她接过来道谢,用木勺舀了一口。膻味混着旷野的风钻进鼻腔,让她突然想起顾延霆的葬礼。那天也是这样冷,钟华穿着黑色大衣,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,啊玉站在她身侧,西装袖口沾着未干的泪痕——那时他们还不知道,那场纵火案的真相藏在遗书的夹层里,像颗埋在灰烬里的火星,只等着某只手去点燃。
“在想心事?”向导笑着指了指她的碗,“羊肉要趁热吃。”
林婉清回过神,舀了一大口塞进嘴里。辣意从舌尖窜到眼眶,她眨了眨眼,把差点涌出来的泪意憋了回去。上个月在难民营遇到的那个小女孩,此刻正抱着膝盖坐在火堆对面,手里把玩着她送的银色小铃铛——那是当年啊玉在古玩市场淘来的,说铃铛声能“驱散晦气”,后来不知怎么落到了她的包里。
铃铛在火光里闪着细碎的光,像极了钟华相机里的星空。她记得钟华曾说,最想拍的不是什么名山大川,是“能让人觉得‘活着真好’的瞬间”。现在想来,她们三个人其实都在追同一个东西:一个能让心安稳落地的瞬间。
手机又震了一下,是钟华发来的视频。画面里啊玉正笨拙地给壁炉添柴,火星溅到他手背上,他疼得龇牙咧嘴,钟华在镜头外笑得直不起腰。背景里能看到阳台栏杆上挂着的红绳——是去年在藏区转经筒旁系的那两条,钟华说要“把好运系在风里”,啊玉当时没说话,却在她转身时偷偷系了条一模一样的。
林婉清举起自己的搪瓷杯,对着视频里的月亮轻轻晃了晃。杯里的矿泉水映着半轮明月,和视频里普罗旺斯的月亮重叠在一起,仿佛隔着一万多公里的距离,三个人正共享着同一片清辉。
她想起离开巴黎前,在律师事务所看到的那份文件。顾延霆的遗产清单里,有一页用红笔圈着的备注:“赠林婉清——蒙马特高地的画室,当年你说想在那里画一辈子日出。” 她最终把画室捐给了流浪艺术家基金会,就像把那些纠缠的过往,都折算成了别人的新生。
火堆突然“啪”地一声爆出火星,落在她的手背上。不疼,只留下一点温热的触感,像极了很多年前,啊玉在酒会后台替她擦掉嘴角的红酒渍时,指尖的温度。
三、月光下的举杯
钟华把手机架在阳台栏杆上,点开视频通话。屏幕里,林婉清的脸和头顶的月亮同时出现,篝火的光晕在她脸上流动,像给她镀了层金边。
“你们那边几点了?”林婉清的声音带着风声,有点模糊。
“刚过十一点。”啊玉调整了一下手机角度,让镜头能同时框住他和钟华,“壁炉里的火够烧到天亮,不用担心我们冻着。”
钟华笑着推了他一下:“她是担心我们又像上次那样,把壁炉烧得冒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