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2章 金鳞城(第3页)
阿木尔一脚踹飞半具骆驼骸骨,兽骨撞在枯死的胡杨树干上,竟碎成了齑粉。他古铜色的脖颈暴起青筋,干裂的嘴唇渗出血丝:"再找不到水,老子喉咙就要冒火油了!"说罢铁拳砸向胡杨,震落的却不是枯叶,而是簌簌而下的沙砾——整棵树的木质部已被风沙彻底分解,只剩下沙粒堆砌的假象。更触目惊心的是绿洲边缘的植被:芨芨草枯萎成白色的丝缕,红柳根系裸露在地表,像无数挣扎的血色血管。
逸尘晃了晃头上沾满沙晶的鹿角,手里的糖葫芦早已裹满金沙。小鹿妖舔了舔糖壳,却猛地吐出一口金粉,眼圈泛红:"凌天哥哥,糖都变成沙子了!"她指尖触到胡杨树干,忽然惊叫道:"呀!树在哭呢!"众人凑近一看,只见干裂的树皮缝隙里渗出琥珀色的树脂,却在接触空气的瞬间凝结成沙粒,簌簌落在早已沙化的草地上。
凌天突然并指如剑,猛地刺入脚下沙地。掌心没入沙层尺余,仍未触到坚实的土壤或岩石,只有滚烫的沙粒顺着指缝流淌,带着一种近乎灼烧的干燥。他运转灵力探入地下,却感觉神识像投入了无底沙渊,本该蕴含地气的土层空空如也,唯有深处传来若有似无的裂隙风声,如同大地在无声哀嚎。这绝非单纯的龙气被抽,更像是地脉核心被彻底挖走,连根基都化作了齑粉。
城头更夫敲着破锣走过,锣声混着沙砾声格外刺耳:"日头毒咧——闭窗歇业喽——"凌天抬头望去,只见守城兵丁的甲胄上也蒙着厚沙,腰间佩刀的铜穗已被风沙磨成了光秃秃的铁丝。这座本该藏龙卧虎的城池,如今更像一具被抽走脊骨的枯尸,在戈壁烈日下慢慢风化。龙气之谜尚未解开,眼前的诡异沙化却已掀开了更惊悚的序幕。
三人来到客栈,木板门在灼人热风中吱呀作响,凌天踏入的瞬间,鞋底竟黏起层叠的赤沙,仿佛踩在半凝固的血膏上。柜台后的中年妇人正用枯槁的手指抠着褪色的招财符,指甲缝里嵌着细碎的金沙,每道纹路都像极了城外龟裂的河床。阿木尔早已抓起桌上的粗陶壶灌酒,浑浊的液体顺着开裂的壶嘴飞溅而出,滴落在夯土地面的刹那,竟蚀出细密的蜂窝状孔洞,腾起微弱的白汽。
"你这作死的蛮子!"妇人突然如受惊的花豹般窜出柜台,干裂的唇纹间迸出砂石摩擦般的锐响。她枯枝似的手指死死攥住陶壶耳,指节因用力过度泛起灰败的死色:"这儿的水比金子还精贵!洒一滴在地上,够老娘舔三舔!"话音未落,柜台下的暗格突然滚出个干瘪如骷髅的骆驼刺球,刺尖还挂着半片风干的蜥蜴皮。
凌天望着地面上迅速干涸的水痕,忍不住问道:"此地的水源...向来如此匮乏吗?"
妇人突然扯开前襟,露出脖颈处层层叠叠晒蜕的皮肤,宛如剥落的蛇鳞。"鬼才知道!"她用指甲狠命戳向门外坍缩的烽火台,"十年前那杀千刀的货郎骗我说这里山环水绕,能看见真龙戏水..."说到此处,柜台下传来碎石滚落的声响,一只瞎了眼的沙鼠拖着半截断尾窜出,尾巴上还缠着褪色的红绸——那是半片被风沙磨烂的锦旗残片。"老娘去年拖家带口来此,才发现连仙人掌都得半夜爬起来抢水喝!"她突然抓起算盘砸向墙壁,算珠崩裂的瞬间,溅起的不是木屑,而是簌簌金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