该凌 作品

第89章 茶脉醒(第3页)

省专家围着雷劈木测地磁那日,道夫爷爷突然能拄拐走山道了。老人枯指抠开树痂处的冰碴,露出底下玉化的茶脉图:"当年钢钎插的是茶幡七寸,如今钻机要断的是人脉根。"话音未落,山涧传来闷响,新铺的柏油路竟被野茶根顶得拱起丈高。阿梨怀里的血沁茶种突然发芽,遇风便长成簇并蒂雪菊,蕊心凝着"人茶同殉"的卦象。

暴雨浇透祠堂匾额时,阿梨在残碑下煮陈茶。道夫攥着茶刀挑开新裂的冰层,见底下冻着昭和年的实验胶片——芳丫头被捆在茶臼上,东洋博士正往她脐间种茶苗。老秋婶突然拍着药篓大笑,篾条缝里掉出半截银簪,簪头菊纹补全了阿梨的铃铛纹路。

矿务员脖颈青筋暴起,新换的银茶芽坠突然炸成齑粉。阿梨俯身拾起翡翠碎片,见背面阴刻着现代茶园的经纬坐标,与光绪年茶脉图重叠处标满血红叉号。道夫吹响铜哨,野茶林深处的地鸣应声而起,新爆的茶芽绞住钻机履带,山风里荡着芳丫头未唱完的采茶谣。

晨雾漫过晒谷场时,省专家围着雪菊惊叹。阿梨蹲在灶前煨药茶,见道夫攥着修复的茶契图跨过冰凌,补丁裤脚沾着硝石粉与陈茶灰。雷劈木腔子里的玉茶花突然凋谢,花芯躺着枚银锁片——正是当年芳丫头护住的那把,锁孔里嵌的茶种遇雪发芽,叶脉显出新刻的"根归处"。

"该启新幡了。"老秋婶枯手往陶瓮里撒了把隔年茶末,沸水里浮出芳丫头穿学生装的倒影。阿梨腕间新铸的银铃铛轻响,震得矿上钻机彻底熄了火。道夫递过粗陶碗,茶汤里雪菊的倒影渐渐清晰——十六载霜雪腌渍的苦涩,终究凝成了透亮亮的冰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