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安禄山的狡黠谋逆与大唐的危局初现
上回书说到,开元末年的大唐朝堂,早已不是初唐那股锐意进取的气象。李林甫在政事堂里坐得稳如泰山,一双浑浊的眼睛里藏着千年的狐狸般的狡黠。他不用挥刀动剑,仅凭几句看似温和的言语,便能将异己碾得粉碎——张九龄那般铁骨铮铮的贤相,说罢黜就罢黜;裴耀卿那样精于治道的能臣,说疏远就疏远。满朝文武,要么是他一手提拔的门生故吏,要么是敢怒不敢言的沉默者,连天子李隆基也渐渐习惯了他“润物无声”的操控,朝堂之上,竟真成了他一人的天下。
后宫之中,武惠妃的凤钗映着长生殿的烛火,却照不亮她眼底的焦灼。她出身武氏,本就带着几分前朝的阴影,偏又对那皇后之位执念太深。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寿王李瑁登上储君之位,她早已将“宫斗”二字刻进了骨髓:今日在玄宗耳边吹一阵“太子结党”的风,明日让心腹宫女散播些“二王骄纵”的流言,连构陷太子李瑛、鄂王李瑶、光王李琚的毒计,都算得密不透风。那回玄宗一日杀三子,长安城的百姓夜里都能听见宫墙内隐约的哭声,她却站在窗前,望着天边的残月冷笑——只可惜,机关算尽太聪明,终究没能等来凤冠加身,反倒在惊惧与野心的撕扯中,落得个盛年暴毙的结局,只留下满宫的诡谲与未完的棋局。
而在遥远的范阳,安禄山正对着铜镜,笨拙地给自己贴上络腮胡。他明明是三镇节度使,手握十万铁骑,却总爱在玄宗面前装出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:给杨贵妃当“干儿子”时,他会扭着肥胖的身躯跳胡旋舞,逗得龙颜大悦;谈及边事,他又会捶胸顿足,说“臣只知有陛下,不知有太子”,把忠心表得比谁都恳切。可没人知道,每当夜深人静,他会独自登上城楼,望着南方那座金碧辉煌的长安城,眼底的恭顺便会褪去,露出豺狼般的贪婪。他偷偷囤积粮草,私铸兵器,把契丹、奚族的勇士收归麾下,连帐下的谋士都在悄悄绘制长安的舆图——那副“憨态”,不过是他给大唐埋下的最毒的伪装。
与此同时,长安城里的酒肆中,李白正将一杯酒一饮而尽。他才高八斗,曾让玄宗“御手调羹”,让贵妃研墨,何等风光?可他看不惯李林甫的阴狠,受不了官场的桎梏,一句“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”,便把长安的繁华抛在了身后。他骑着五花马,带着酒葫芦,出了潼关,一路向东,留下“长风破浪会有时,直挂云帆济沧海”的豪言。只是他纵马而去时,或许没留意,城门口的老兵正望着天边的乌云叹气,市井间的百姓在议论米价又涨了几分,驿站里的驿卒在抱怨军粮催得越来越急——这盛世的锦绣之下,早已爬满了裂痕。
彼时的大唐,确实还在歌舞升平:曲江池畔,仕女们的裙裾拂过盛开的牡丹;大明宫的宴会上,《霓裳羽衣曲》还在一遍遍地奏响;丝绸之路的驼队,依旧带着香料与丝绸,从西域走到长安。可谁又能想到,这看似坚不可摧的帝国,早已被蛀空了根基——李林甫的专权让朝堂失去了制衡,武惠妃的搅局让储位之争愈演愈烈,安禄山的野心在边疆疯狂滋长,而天子沉溺于享乐,早已看不见民生的凋敝与吏治的腐败。
就像一座用金玉堆砌的高楼,表面看雕梁画栋,气象万千,底下的地基却早已被白蚁蛀得千疮百孔。一阵微风或许掀不起波澜,可一旦风暴来临,轰然倒塌只在旦夕之间。而那场即将席卷天下的风暴,此刻正藏在范阳的军帐里,躲在后宫的阴影中,酝酿在每一个被压迫者的沉默里,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,便要将这百年盛世,撕得粉碎。
一、安禄山的\"演技大赏\":胖子的千层套路
安禄山进长安那几日,简直把“戏精”二字演到了骨子里。每次宫门前下了马,他那三百斤的身子便摇摇晃晃,像座移动的肉山,见了李隆基的明黄色龙袍,不等宦官唱喏,先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膝盖砸在金砖上闷响,倒比寻常人磕头更显“实在”。
“陛下!臣这趟来,一路就没睡踏实过!”他仰着油光锃亮的大脸,络腮胡里抖落着几分刻意为之的憨气,咧开的大嘴能看见两排整齐的白牙,“一闭上眼,就梦见陛下您龙颜大悦,给臣赏那御膳房的胡饼!臣这心里啊,暖得跟揣了个小太阳似的,做梦都能笑醒!”
李隆基被他逗得抚掌大笑,伸手虚扶:“禄山起来吧,看你这一身肉,跪久了怕是要累着。”他便顺势爬起来,拍着肚子喘粗气,仿佛刚才那一跪耗尽了全身力气,眼角的余光却精准地扫过龙椅旁的屏风——那里藏着记录起居的史官,他要的就是这“赤诚”二字,刻进官家的笔里。
转头见了太子李亨,这股子热络却瞬间冻结。李亨走上前,他竟只微微欠了欠身子,装傻充愣地挠着头,粗声粗气问身边的宦官:“这位是?瞧着面生得很。”
李隆基故意板起脸:“这是太子,还不行礼?”
他立刻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,却偏不跪下,只是拱了拱手,一脸“委屈”:“陛下恕罪!臣是个胡人,打小在草原上长大,只知道天大地大,陛下最大!这太子是什么官?比节度使还大吗?臣不懂中原的规矩,要是错了礼数,还望陛下别跟臣这粗人计较!”
这话一出,李隆基反倒更乐了。他就喜欢安禄山这股子“不通世故”的直白,觉得这才是没心眼的表现,转头对李亨笑道:“你看他,倒是个实在人。”李亨心里憋着气,却只能陪着笑,安禄山这才偷偷勾起嘴角——他要的就是让天子觉得,自己眼里只有他一人,太子?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“官”罢了。
后宫里的杨贵妃,更是把他当成了活宝。那年他生辰刚过三日,贵妃竟让人备了锦绣襁褓,要按汉家“洗三”的规矩给他“洗儿”。十几个宫女费劲地把他塞进超大号的绸缎被里,像抬小猪似的抬到殿中,盆里飘着花瓣,宦官们拿着小瓢往他身上洒水。
他便配合地蹬着短腿,扯着嗓子喊:“母妃!母妃救我!这水凉得很!”声音又尖又嫩,哪有半分三镇节度使的威严?杨贵妃笑得花枝乱颤,亲自拿起帕子给他擦“脸”,满殿的嫔妃、宦官、宫女都笑倒一片,连殿角的铜鹤似乎都染上了几分笑意。
可就在众人笑得前仰后合时,没人注意到他被襁褓遮住的眼底,那一闪而过的阴鸷。那笑意未达眼底,反而像淬了冰的刀锋,飞快地掠过杨贵妃的凤钗,掠过殿外的宫墙——这些捧腹大笑的人,这些视他为玩物的人,终将跪在他的脚下。
一出宫门,这副憨态便层层剥落。快马加鞭赶回范阳的军营,他立马换上铁甲,腰悬弯刀,站在演武场的高台上,眼神锐利如鹰。八千名“曳落河”正在操练,这些契丹、同罗的勇士,个个精赤着上身,肌肉贲张如铁,挥刀时齐声呐喊,声浪能掀翻营寨的顶梁。
“将军,最近打造的甲胄、弓弩堆成了山,转运粮草的车队络绎不绝,洛阳那边已经有御史递折子了。”谋士严庄站在一旁,眉头紧锁。
安禄山却猛地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,发出“嘭嘭”的闷响,笑声震得人耳朵发嗡:“严先生多虑了!你看我这一身肉,走两步都喘,像是能造反的样子?”他指着演武场,“陛下就算听说了这些,也只会想:哦,我那憨胖的干儿子,不过是想多养些人,守好边疆罢了。”
他凑近严庄,眼底的憨气荡然无存,只剩下冷厉的精光:“我这肥肉,就是最好的护身符。他们越笑我蠢,越觉得我无害,咱们的刀,才能磨得越锋利。”
说罢,他转身望向南方,长安的方向被云层遮住,可他仿佛已经看见,那座金碧辉煌的宫城,正在他的笑声里,一步步走向崩塌。
二、杨贵妃的\"荔枝之乱\"与宫廷奢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