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2章 黄巢起义的狂飙突进与大唐王朝的末日挽歌
上回书说到,晚唐的长安城早已没了半分盛唐气象。甘露之变溅在朱红宫墙上的血渍,经了多少场雨也没洗干净,每逢阴雨天,太极殿的地砖缝里总像能渗出腥气;牛僧孺与李德裕两党的人,还在紫宸殿上为了“该不该给藩镇派监军”吵得面红耳赤,唾沫星子喷到彼此的紫袍上,活像市井里争地盘的泼皮;盐贩子黄巢那首“满城尽带黄金甲”的反诗,已随着黄河上的商船、秦岭里的马帮传遍天下,听着的人里,有摇头叹息的,有偷偷攥紧拳头的,更有在夜色里磨亮柴刀的。
这时候的大唐,就像个躺在病榻上的老人。身上那件绣着日月山河的皇袍看着依旧华丽,可掀开一看,皮肉早被藩镇割据啃得坑坑洼洼,宦官专权这根毒刺扎在脏腑里,党争的内耗又抽干了精血,连喘气都带着漏风的声响。各州府的官印还在流转,驿站的铜铃还在摇晃,可递到长安的奏报,十封里有八封是藩镇“请求”世袭的,剩下两封是宦官要赏赐的;驿站里跑死的驿马,驮的多是权贵们的私货,哪还有半分传递军情的急迫?
而黄巢那声“我花开后百花杀”的怒吼,就像一把淬了火的尖刀,狠狠挑开了这层遮羞布。他本是个读过圣贤书的盐贩子,手里的账本比考卷还熟,可几次赶考都栽在“无人引荐”上——考官的眼里,只有牛党的门生、李党的故吏,哪看得见他这草莽里的才学?最后一次落榜,他站在长安城外的灞桥上,看着夕阳把护城河染成血色,突然放声大笑,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:“这朝廷不要我黄巢,那我就自己挣个天下!”
回到濮州,他把盐仓里的存盐全分给了饥民,振臂一呼:“如今官吏盘剥,藩镇割据,皇帝老儿在长安城里搂着美人喝酒,哪管咱们死活?想活命的,跟我走!”流民们扛着锄头、握着柴刀就来了,没几日就聚起数千人。有个瞎了眼的老妪,让孙子牵着来见黄巢,把怀里揣了三年的半块麦饼塞给他:“将军,俺们实在活不下去了,您带着俺们反了吧,就算死,也做个饱死鬼!”
黄巢的队伍像滚雪球似的壮大。他们从山东打到河南,一路开仓放粮,喊着“天补平均”的口号——这四个字,比朝廷的“德政碑”管用百倍,饥民们提着篮子跟着他的大军走,队伍后面拖家带口的百姓,比士兵还多。唐僖宗在长安城里收到急报时,还在跟宦官田令孜斗蛐蛐,看了几行就扔在一边:“不过是些流寇,让藩镇去剿就是。”可他不知道,这些“流寇”的刀,已经快要砍到潼关的城楼上了。
这时候的长安,还在演着最后的繁华。朱雀大街上,胡商的骆驼队依旧叮咚作响,只是驼铃里掺了几分慌乱;平康坊的妓院里,文人墨客还在吟诗作对,可酒杯碰在一起,多了些“不知明日身在何处”的叹息;宫墙内,唐僖宗刚给田令孜封了个“观军容使”,让他掌着神策军,自己则忙着给新得的白鹦鹉做金笼子——他以为,这天下再乱,也乱不到长安的红墙里。
可历史的剧本,往往在最不经意处改写。黄巢的大军渡过淮河时,连降三天暴雨,仿佛老天爷都在为这场起义洗尘;而长安城里的牡丹,那年开得格外早,繁花似锦,却像在为一个王朝的落幕铺锦缎。没人知道,这场由盐贩子掀起的风暴,会把大唐卷向何方;也没人预料,黄巢那身“黄金甲”,真的会踏碎长安的朱雀大街。
一场惊天动地的大起义,已如箭在弦。这杆箭射出后,藩镇的兵戈会不会转向朝廷?宦官的权力会不会在战火中崩塌?那些还在诗里哀叹乱世的文人,又会迎来怎样的命运?且看下文分解!
一、黄巢的\"造反之路\":从落榜书生到起义领袖的逆袭
黄巢在曹州当盐贩子的时候,那可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。他身材高大威猛,足有八尺之高,站在人群中犹如鹤立鸡群一般。他的络腮胡如同钢针一般,根根竖立在脸上,给人一种粗犷而又威严的感觉。
不仅如此,黄巢还有着一双令人惊叹的手。他的左手算账速度极快,甚至比算盘还要快上几分,任何复杂的账目在他手中都能迅速理清。而他的右手更是厉害,挥舞起刀来虎虎生风,能够轻易地劈断碗口粗的木桩,其力量之大,让人咋舌。
然而,当时的社会环境对于他们这些私盐贩子来说,却是异常艰难。朝廷对盐业实行垄断,盐价被炒得比黄金还要昂贵,百姓们苦不堪言。而黄巢他们这些私盐贩子,不仅要在白天躲避官差的严密巡查,稍有不慎就会被抓个正着;到了夜晚,还得时刻提防着其他盐枭的袭击和火并,可谓是危机四伏。
尽管如此,黄巢他们一年到头都在拼命劳作,却只能赚取微薄的利润,这些钱甚至都不够给那些贪婪的官吏们塞牙缝。这样的生活,让黄巢心中的不满和愤怒与日俱增,也为他日后的起义埋下了伏笔。
在曹州城的西边,有一家名为“醉仙坊”的酒馆,它看似平凡无奇,但实际上却是黄巢和他的兄弟们的秘密据点。
每天深夜三更时分,当整个城市都沉浸在寂静之中时,醉仙坊的坊主会巧妙地支开店内的伙计们,将后堂留给黄巢和他的兄弟们。
后堂里,一盏昏黄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,勉强照亮了这个略显狭小的空间。黄巢一脸怒容地坐在桌前,他猛地将手中的粗瓷碗往桌上一墩,碗中的酒液顿时溅出了大半。
“朝廷这税加得也太没谱了!”黄巢愤愤不平地吼道,“去年每石盐才抽三成,今年竟然就敢要五成!照这样下去,咱们这群人迟早得去喝西北风!”
坐在对面的尚让突然猛地一拍桌子,只听得“啪”的一声脆响,震得桌上的碗碟都跟着叮当作响起来。这突如其来的一下,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跳。
尚让此人,乃是黄巢的姑表兄弟,他早年曾在县衙里当过差。然而,由于他看不惯官场上的种种黑暗和官商勾结的丑恶现象,最终毅然决然地辞去了官职,选择跟随黄巢一同闯荡江湖。
此刻,尚让满脸怒容,义愤填膺地说道:“大哥所言极是!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,与其这样窝囊地活着,倒不如干脆反了!拼上一把,说不定还能给咱们这些兄弟们闯出一条活路来呢!”他的声音铿锵有力,充满了决心和勇气。
旁边的王仙芝听了黄巢的话,也不禁连连点头,表示赞同。他原本就是一个私盐贩子的头目,与黄巢相识已久,手下还有好几百号兄弟。此刻听到黄巢的这番话,王仙芝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,仿佛看到了一条光明大道。
他激动地说道:“黄大哥,您要是真的愿意挑头造反,我王仙芝绝对是第一个响应的!那些官差根本不把咱们当人看,就像宰杀牲口一样对待我们。而那些贪官污吏更是可恶至极,老百姓们早就对他们恨之入骨了!只要我们振臂一呼,举起反抗的大旗,我相信肯定会有无数人响应的,根本不用担心没有人跟随!”
在接下来的日子里,醉仙坊的后堂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和令人胆寒的杀气。这里成为了他们秘密活动的据点,表面上看似只是一个普通的酒馆,实际上却是他们策划起义的重要场所。
他们以运盐为掩护,在曹州和郓州一带暗中联络盐贩和流民。这些人都是被官府压迫得走投无路的底层民众,对社会的不公充满了愤恨,很容易被黄巢等人的起义理念所吸引。
醉仙坊的地窖原本是用来藏匿私盐的地方,如今被改造成了一个简陋的议事厅。在这个昏暗的空间里,他们商讨着起义的计划和策略。墙上挂着一幅简易的地图,用朱砂标注着官府的粮仓和兵站等重要目标。
然而,有一次官差突然前来查房,这让黄巢等人措手不及。眼看地图就要被发现,黄巢当机立断,一把将地图塞进了灶膛里。与此同时,尚让则迅速搂住一个歌姬,开始调笑起来,故意制造出一种放荡不羁的氛围,成功地分散了官差的注意力,最终没有让对方看出任何破绽。
乾符二年(公元875年)正月,这是一个注定不平凡的月份。在濮州的大地上,王仙芝率先举起了反抗的旗帜,他自封为“天补平均大将军”,这个称号仿佛预示着他要为天下的百姓带来公平和正义。
消息迅速传遍了各地,黄巢听闻后,毫不犹豫地在曹州召集了数千名志同道合的兄弟们。他们头戴鲜艳的红巾,手持锋利的刀枪,在城外的空地上集结。
这片空地顿时变得热闹非凡,数千人齐聚一堂,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土台上的黄巢身上。黄巢站得笔直,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,在人群中炸响:“弟兄们!官府的压迫让我们走投无路,今天,我们不再忍受!我们要反抗,要为自己和天下的穷苦人争取一个活路!”
他的话语如同火焰一般,点燃了在场每一个人的斗志。台下的数千人纷纷举起手中的刀,齐声高喊:“反了!反了!”这声音如同排山倒海一般,震耳欲聋,差点将天空都掀翻了。
消息像一阵风一样,迅速地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。然而,此时此刻的唐僖宗,正置身于大明宫那宽阔的球场上,尽情地享受着马球带来的乐趣。
这一年,唐僖宗年仅十四岁,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。他的心思完全被驯马和斗蛐蛐所占据,对于朝政之事,他既不关心,也不了解。
当宦官田令孜匆匆赶来,向他禀报“曹州有盐贩子造反”的消息时,唐僖宗只是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,仿佛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。
“一群泥腿子瞎闹腾罢了,”他懒洋洋地说道,“让郓州节度使随便派点人去打发他们就好了。”说完,他便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手中的球杆上,准备再次挥杆击球。
只见他手腕一抖,球杆如闪电般划过空中,马球“嗖”的一声,如同离弦之箭一般,直直地飞进了球门。这精彩的一击,立刻引来了周围太监们的一片喝彩声和欢呼声。
唐僖宗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,他沉浸在这短暂的胜利喜悦中,早已经把那几千“乌合之众”的造反之事抛到了九霄云外。
然而,令人意想不到的是,这群看似杂乱无章的“乌合之众”却如同野草一般疯狂生长。黄巢所率领的队伍一路向南挺进,势如破竹,接连攻克了郓州和沂州等地。每到一处,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打开官府的粮仓,将里面的粮食慷慨地分发给那些饥肠辘辘的百姓们。
不仅如此,黄巢还颇具智谋,他深知宣传的力量。于是,他特意让人编撰了一首朗朗上口的歌谣,然后教导孩子们四处传唱:“黄王起兵,均平贫富;跟着黄王,有饭有布。”这首简单明了的歌谣,仿佛一把火炬,瞬间点燃了穷苦百姓心中的希望之火。
那些饱受苦难的人们,一听到这首歌谣,立刻精神大振,纷纷扛起自家的锄头,推着独轮车,携家带口地投奔黄巢的队伍。短短几个月的时间,这支原本不起眼的队伍竟然如滚雪球一般迅速膨胀,人数达到了数万人之多!
黄巢打仗,向来以智谋和心理战着称。这次攻打沂州城,他并未像往常一样急于攻城,而是想出了一个别出心裁的计策。
只见城外不远处,突然多出了一个巨大的台子,台子上彩旗飘扬,锣鼓喧天。这是黄巢特意命人搭建的,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城中百姓的注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