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台家和 作品

第4章 李存勖的"戏子亡国"闹剧与石敬瑭的"坑爹"操作 2yq.org

上回书说到,李存勖这位猛人,竟然如狂风扫落叶一般,将后梁的龙椅给掀翻了。这本来应该是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,毕竟他可是要续写李唐的荣光啊!可谁能想到呢,这位老兄竟然自己先掉进了“戏瘾”的大坑里,而且还越陷越深,难以自拔。

想当初,李存勖灭掉朱友贞的时候,那可真是威风凛凛啊!他还装模作样地穿着铠甲,在军队里吆五喝六地训练士兵,那场面,真是好不威风。可谁能想到呢,这才不过短短半年时间,他就彻底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——朝堂上的奏折都快堆成山了,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,转头就钻进了戏台子里,跟那些伶人勾肩搭背,好不快活。

而且,他还特别喜欢别人叫他“李天下”这个艺名,叫得那叫一个顺口,比“皇帝”这个称呼都要顺溜得多。这可让那些大臣们哭笑不得,他们苦口婆心地劝他几句,结果呢?轻者被那些伶人冷嘲热讽,重者直接就被丢官砍头了。就连当年跟着他一起出生入死的那些老将们,都被他像破抹布一样丢在一边,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在戏台上耍宝,自己却只能在一边喝西北风。

就这样,后唐的朝堂被李存勖搅和得那叫一个乌烟瘴气,简直就像个乱糟糟的戏班子一样。底下的人虽然心里都憋着一股气,但却谁也不敢说出来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出闹剧怎么收场。

而朱友贞呢,带着后梁的末代皇帝头衔,在汴梁城破时一抹脖子,算是给十六年的后梁画上了个窝囊的句号。他到死都想不明白,自己重用王铁枪时明明看到了希望,怎么就偏偏信了奸臣的鬼话,亲手拆了最后的顶梁柱?只能说,乱世里的江山,守不住的从来不止是兵戈,更是人心。

江淮那边,徐温把杨隆演、杨溥叔侄俩捏得像提线木偶,自己躲在帘子后面发号施令,本以为能把权力牢牢攥在徐家手里。没承想养了个比亲儿子还厉害的义子徐知诰,这小子表面温顺如猫,暗地里却悄悄织网,把徐温留下的势力一点点换成自己的人。扬州城里的风,早就不姓徐了,只等着哪天刮开最后的遮羞布。

最安稳的还数吴越,钱镠老爷子把“苟”字诀玩得炉火纯青,北边打得天昏地暗,他在杭州修海塘、种稻子,给中原皇帝送礼比谁都勤快。百姓家里有存粮,街上有吆喝声,愣是把乱世过成了太平年。只是老爷子年事已高,吴越的好日子,还能撑多久?

这中原大地,刚送走后梁的乱局,转身就迎来了后唐的荒诞。李存勖在洛阳城里唱得正欢,却没瞧见,底下的将士们早就攥紧了刀——当年跟着他打天下,图的是功名富贵,可不是看他在戏台上耍威风。

更热闹的是,一个比李存勖还能“作”的角色,已经在角落里磨拳擦掌了。这人便是石敬瑭,早年跟着李存勖打仗,也算个能征善战的硬汉,可骨子里却藏着比谁都深的野心。他看着李存勖把后唐折腾得乌烟瘴气,眼睛里早就冒了光,暗地里结交藩镇,囤积粮草,就等着一个机会。

这机会,说来就来。李存勖的戏瘾越来越大,对将领的猜忌也越来越重,石敬瑭瞧准了火候,一边在皇帝面前装孙子,一边偷偷给北边的契丹递消息。谁也没料到,这个看似老实的将领,将来会为了皇位,干出“认贼作父”、割让燕云十六州的勾当,把中原的大门,亲手给草原的狼崽子们打开。

后唐的戏台快塌了,石敬瑭的剧本刚翻开,江淮的权力游戏还在演,吴越的安稳日子也悬着。这五代十国的乱局,就像个滚下坡的石碾子,越滚越快,越滚越烈。李存勖会怎么把自己作死?石敬瑭又会掀起多大的浪?咱们接着往下看。

一、李存勖的"戏精治国":皇帝转行当影帝的悲剧

李存勖一头扎进戏文里后,洛阳皇宫的红墙内,就没了半分皇家的庄严。白日里,朝堂上的檀香还没散尽,戏台的锣鼓就敲得震天响;到了夜里,本该禁卫森严的宫道上,伶人们穿着绫罗戏服,三三两两地说笑打闹,活脱脱把皇宫变成了永不散场的大戏园子。

他对伶人宝贝得紧,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,含在嘴里怕化了。那些能扯开嗓子唱两句的,随手就赏个校尉头衔,让他们穿着铠甲在军营里晃悠;会编几段插科打诨戏文的,直接授了郎中职位,能在部衙里指手画脚。最离谱的是那个叫景进的伶人,生得油滑,嘴甜如蜜,见了李存勖就“陛下圣明”“陛下文采盖世”地哄着,竟被破格提拔成了御史大夫。这官可是专管弹劾百官的,景进倒好,每天揣着小本子,谁得罪了他,就在皇帝耳边吹吹风,保准让人家吃不了兜着走。

大臣们每日上朝,瞅着景进穿着不合身的官袍,跷着二郎腿坐在御阶旁的椅子上,时不时还对军国大事评头论足,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。有位须发皆白的老御史,私下里跟同僚叹气道:“这成何体统!自古以来,哪有戏子登堂入室干政的道理?戏子治国,国将不国啊!”可这话也就敢在没人的角落里说说,谁要是敢在李存勖面前提半个“不”字,轻则被伶人围着嘲讽,重则直接丢了乌纱帽,甚至掉脑袋。李存勖早就放了话:“景进最懂朕的心思,比你们这些只会搬弄古籍的老古板强百倍!”

李存勖自己更是戏瘾大发作,常常亲自披上行头,画上脸谱,在戏台子上跟伶人们同台飙戏。有一回,他刚排完一出《霸王别姬》,脸上的油彩还没擦,头上戴着翎子,穿着项羽的戏袍,就这么摇摇晃晃地在宫里溜达,想找个伶人讨论刚才的身段。迎面撞见一位刚从幽州戍边回来的将军,那将军千里迢迢回京述职,哪见过这阵仗?只见一个“花脸大汉”拦着自己,粗声粗气地问:“你见着李天下了吗?”

将军愣了愣,实在没认出眼前这“西楚霸王”竟是皇帝,只得老实回禀:“末将刚入城,未曾见过陛下。”

李存勖一听,当场就炸了,一把扯掉头上的翎子,怒吼道:“大胆!朕就是李天下!你连皇帝都不认识,是不是心怀不轨,想谋反?”

将军这才看清那张油彩底下熟悉的脸,吓得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脑袋“咚咚咚”地往青石板上磕,没一会儿额头就磕出了血,嘴里不停地喊着“死罪死罪”。李存勖看着他这副模样,气才消了些,挥挥手让他滚了,自己则转身又去找伶人琢磨戏文,仿佛刚才那阵怒火,不过是戏里的一段插曲。

更让人心寒的是,为了给伶人们盖一座雕梁画栋、金碧辉煌的戏楼,李存勖竟下令克扣边关军饷。那时候正是寒冬腊月,幽州、云州的士兵们穿着单薄的铠甲,在雪地里站岗放哨,连顿热乎饭都吃不上,饿极了就啃冻硬的窝头。士兵们背地里怨声载道,说:“咱们在前线抛头颅洒热血,皇帝倒好,心里只有那些戏子,连咱们的活命钱都敢扣!”可李存勖呢?正坐在暖烘烘的戏楼里,跟着锣鼓点摇头晃脑地唱得兴起,台下伶人们的喝彩声、哄笑声,盖过了宫墙外所有的不满和咒骂。

自从郭崇韬被冤杀后,朝堂上就再没了敢说真话的硬骨头。大臣们见了李存勖,要么低头装哑巴,生怕说错一个字;要么就捡着他爱听的话说,把“陛下圣明”“国泰民安”挂在嘴边,个个练就了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”的本事。

有个须发斑白的老臣,是当年跟着李克用出生入死的老将,看着这朝堂一天天荒唐下去,实在忍无可忍。他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进了殿,跪在地上老泪纵横:“陛下,军心已乱,百姓不安,再这么下去,后唐的江山就要……”

话还没说完,李存勖就不耐烦地挥手打断:“老糊涂东西!懂什么?朕排戏也是为国事,能教化百姓!别在这儿碍眼,耽误朕排新戏,给我轰出去!”

侍卫们架着老臣往外拖,老臣挣扎着回头,望着那座飘出靡靡丝竹声的宫殿,两行浊泪滑过脸颊——这哪里还是当年那个在晋阳祖庙前捧着复仇箭、眼神坚毅的少帅?分明是个被戏文迷了心窍、分不清戏里戏外的亡国之君啊!

宫里的戏还在咿咿呀呀地唱着,宫外的怨气却像堆在干柴上的火星,越积越厚。只等着一阵大风刮过,便能烧起熊熊烈火,把这荒唐的一切,烧个干干净净。

二、郭从谦的"戏子造反":一场荒诞的复仇

李存勖把皇帝当到这份上,也算创下了千古奇闻——连自己手把手捧红的戏子,都提着刀要他的命。那领头反戈的郭从谦,本是戏班里唱花脸的角儿,凭着一副能震碎瓦砾的嗓子,还有见人说人话、见鬼说鬼话的机灵劲儿,在李存勖跟前红得发紫。后来他攀着高枝,认了权倾朝野的郭崇韬当叔叔,更是在宫里横着走,连禁军将领见了他都得陪笑脸。

可郭崇韬被冤杀的那天,郭从谦正在后台对着镜子勾脸。刚把“青龙偃月刀”的戏装穿好,就听见外面传来消息,说郭崇韬以“谋反”的罪名被斩于蜀地。他手里的油彩笔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红的、黑的颜料溅了满桌。郭从谦盯着镜子里那张画得凶神恶煞的花脸,突然一拳砸在镜面上,玻璃碴子划破了手,血珠混着油彩往下滴。“李存勖!”他咬着牙低吼,声音里带着哭腔,“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!郭公为你打下半壁江山,你说杀就杀?过河拆桥拆到我头上,我跟你没完!”

打那以后,郭从谦在李存勖面前越发“乖巧”。戏台上该唱的“忠君报国”照唱,戏台下该捧的“陛下圣明”照捧,甚至比以前更会讨巧。可背地里,他却像条毒蛇,悄悄在暗处盘桓。他联络那些被伶人抢了田产的士兵,又串通对李存勖失望透顶的将领,把郭崇韬的冤屈编成唱词,在军营里偷偷传唱。“飞鸟尽,良弓藏;狡兔死,走狗烹”——怨恨的种子,就这么在人心深处发了芽。

同光四年(公元926年)的一个傍晚,洛阳皇宫的大戏台正演着新排的《霓裳羽衣舞》。李存勖穿着镶金的龙袍,斜倚在宝座上,看得眉飞色舞,时不时跟着鼓点晃脑袋,手里还把玩着景进刚献的玉如意。戏台上的舞姬刚转完最后一个圈,突然,宫外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喊杀声,像平地惊雷似的,劈碎了戏台上的丝竹管弦。

“怎么回事?”李存勖皱着眉刚直起身,就见戏台的侧门“哐当”一声被撞开。郭从谦提着一把带血的钢刀,脸上还带着没擦干净的油彩——半边脸是戏里的“红脸关公”,半边脸却被汗水冲得花里胡哨,眼神狠得像要吃人。他身后跟着一群人:有的穿着戏服,手里还攥着唱戏用的“木制长枪”,却在枪头裹了铁皮;有的是禁军士兵,举着真正的刀枪,眼里喷着火。“杀了李存勖!为郭大人报仇!”喊杀声震得宫殿的梁柱都在颤。

李存勖当场就慌了神,手里的玉如意“啪”地掉在地上摔成两半。他扯着嗓子喊:“侍卫!快护驾!钱、钱都给你们!”可那些平时养尊处优的侍卫,要么吓得缩在柱子后面筛糠,要么干脆扔下手里的长矛,顺着宫墙根溜得比兔子还快,眨眼间就没了影——谁还肯为这个只疼戏子、不顾将士死活的皇帝卖命?

只剩下四五个当年跟着李克用的老将,拔出腰刀护着李存勖往内宫退。叛军的箭像雨点似的射过来,一支冷箭“嗖”地穿过人群,正中李存勖的左肩,鲜血“噗”地涌出来,瞬间染红了明黄的龙袍。他踉跄着摔倒在冰凉的地砖上,血顺着衣袍往四周蔓延,像一朵妖艳的花。

李存勖撑着胳膊抬头,看见那些曾经围着他说笑、被他赏过金银、甚至跟他同台唱戏的戏子们,此刻举着刀一步步逼近。有个唱小生的,前几天还跪着给他磕过头,求他赏个小官;有个敲鼓的,他曾亲手把自己的玉带解下来相赠……他喘着粗气,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痛:“我待你们不薄啊……赏你们官,给你们钱,让你们风光无限,为何要反我?”

郭从谦走到他面前,用刀指着他的鼻子,冷笑一声:“待我们不薄?你杀我叔叔郭崇韬,冤死多少忠良?你克扣军饷,让边关士兵啃冻窝头,逼得多少人家破人亡?你宠着伶人祸国殃民,这天下早就容不下你了!人人得而诛之!”

话音刚落,乱刀就像雨点似的砍了下来。曾经在柏乡之战中亲率铁骑踏破后梁军营、在幽州城下活捉刘守光、意气风发的一代枭雄李存勖,就这么死在了自己一手捧红的戏子手里。他到死都没明白,戏里的“忠君报国”都是假的,人心的冷暖才是真的。

皇宫里的火越烧越大,戏台的雕梁被烧得噼啪作响,浓烟卷着火星冲上夜空,映红了洛阳的半边天。后唐的龙旗在火光中摇摇欲坠,终于“咔嚓”一声断了旗杆,栽进了火海。这乱世的戏台,唱罢了李存勖的荒唐戏,又该换一批主角粉墨登场了。

三、李嗣源的"捡漏登基":草根皇帝的逆袭

李存勖倒在血泊里的那一刻,洛阳城的乱兵像被捅了窝的马蜂,提着刀在街面上横冲直撞,喊杀声、哭嚎声混在一起,把天都搅得昏沉沉的。直到有个老兵扯着嗓子喊了句“李嗣源将军还在城外,快请他来主持大局”,这团乱麻才算有了个线头。

李嗣源是李存勖的义兄,却没沾过半点皇室的娇贵。打小在沙陀军营里长大,从给马添草的小厮干到统领千军的将军,手上的老茧比盔甲上的铜钉还厚,掌心的伤疤纵横交错,每一道都刻着出生入死的故事——实打实的草根,身上还带着草原风沙的粗粝气。

当士兵们簇拥着他走到皇宫那扇雕龙的宫门前,李嗣源的脚底板直打颤。这辈子刀光剑影见得多了,血染战袍也是常事,可从没踏过这么金贵的地方。朱红的门柱上镶着金边,门槛高得能绊住马腿,他盯着门楣上“承天门”三个鎏金大字,突然觉得手里的长枪沉得像座山。

刚坐上龙椅那几天,李嗣源浑身不自在得像穿了件湿棉袄。龙袍绣着九条金龙,金丝线硌得皮肤发痒,压得肩膀直发酸;宫殿空旷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,说话稍大点声就有回声,吓得他都不敢咳嗽。夜里躺在铺着绸缎的龙床上,翻来覆去睡不着,总觉得不如军营里的硬板床踏实——至少那里能闻到马粪味,心里安稳。

他摸着冰凉的龙椅扶手,纹路里还残留着李存勖坐过的温度,转头对身边跟着他出生入死的老部下说:“这地方比我以前住的帐篷宽敞十倍,金砖铺地,绸缎挂墙,可我总觉得心里发虚。你说,李存勖当年坐在这儿,就没想过老百姓在城外啃树皮吗?”

但李嗣源心里清楚,这皇位不是用来享清福的,是士兵们用刀枪架着他坐上来的,更是李存勖用性命给的教训。那些被戏子搅得乌烟瘴气的朝堂,必须拿清水狠狠泼一遍,再用猛药治一治。他上台第一天,连龙袍都没穿利索,就下了道铁令:“所有靠唱戏混上官位的伶人,一律罢官免职,敢在京城多待一天,格杀勿论!”

景进那时候还躲在戏楼的后台,抱着一堆金银珠宝发抖。士兵们踹开门时,他正把金条往裤腰里塞,被像拖死狗一样拽到李嗣源面前。他抬头看见这位满脸风霜的新皇帝,那张被草原风沙吹得黝黑的脸上没半点笑意,腿一软就“扑通”跪下了,脑袋“咚咚”往地砖上磕,磕得血都流了出来:“陛下饶命!小的再也不敢干预朝政了!求您看在……”

“看在你给李存勖唱过几句赞歌的份上?”李嗣源盯着他,眼神像在看一块粘在鞋底的狗皮膏药,突然提高了声音,指着鼻子骂:“你一个涂脂抹粉、唱念做打的戏子,竟敢拿着皇帝的印信陷害忠良?郭崇韬的血还没干,边关士兵的肚子还空着,你倒在宫里搂着金银享福!李存勖就是被你们这群蛀虫掏空了江山!留你一命,洛阳城的百姓都得朝皇宫扔石头!”

景进吓得裤裆一热,尿顺着裤腿往下淌,混着地上的尘土,留下一道狼狈的水痕。他哭喊着“陛下开恩”,嗓子都劈了,可李嗣源眼皮都没眨一下,挥了挥手:“拖出去,斩了!把他的家产全抄了,分给城外的灾民!”

随着一声惨叫从宫门外传来,这颗祸国殃民的毒瘤总算被连根拔起。朝堂上的大臣们低着头,没人敢说话,可心里都松了口气——这位新皇帝,是来真的,不是来唱大戏的。

李嗣源最惦记的还是老百姓。他自己就是苦出身,小时候饿肚子挖过野菜,知道那种嗓子眼被剌得生疼的滋味。有次微服私访,他换了身粗布短打,跟着挑夫走了几十里路,走到乡下的田埂上,见一个老农蹲在土坡上,背驼得像座桥,手里捧着个豁了口的破碗,里面只有几根枯黄的野菜。

老农咬一口野菜,眉头皱得像团烂麻,费劲地往下咽,喉咙里发出“咕咚”的响声。看见李嗣源,他浑浊的眼睛亮了亮,还以为是过路的客商,叹着气说:“客官,今年收成差,赋税又重,家里的粮早就见底了。这野菜还是昨天在沟里挖的,再不填点东西,怕是熬不过这个月喽。”

李嗣源走过去,拿起一根野菜放进嘴里。又苦又涩,带着股土腥味,剌得嗓子生疼,像是有针在扎。他咬了半天,才勉强咽下去,眼眶一下子红了。“是朕对不起你们啊,”他声音发颤,带着哭腔,“让你们跟着受苦了。”

老农愣了愣,这才觉得眼前的“客商”说话不对劲,刚要再问,李嗣源已经转身往回走,背影挺得笔直,却看得出来在发抖。

回宫后,李嗣源连夜召集大臣,连晚饭都没吃。他把那根没吃完的野菜拍在案上,菜叶子上还沾着泥土,对着满朝文武拍着桌子吼:“看看!这就是老百姓吃的东西!你们在京城里大鱼大肉,就没人想过城外的人在啃这个?即日起,全国赋税减免三成!打开所有粮仓,把陈米新米都运出去,赈济灾民!谁敢克扣一粒粮食,不管他是皇亲还是国戚,朕就砍谁的脑袋喂狗!”

粮食分到老百姓手里那天,乡下的土路上挤满了人。捧着新米的老农们对着洛阳的方向磕头,额头磕出了红印子,嘴里反复喊着“陛下圣明”。有个读过几年书的老秀才抹着眼泪说:“这李嗣源,体恤百姓,减免赋税,简直就是当代的‘小尧舜’啊!”

这话传到宫里,李嗣源正在用粗瓷茶杯喝茶,闻言只是摆摆手,对身边的太监说:“别听他们瞎吹。我不要当尧舜,也当不了尧舜。只要老百姓能吃饱饭,睡安稳觉,冬天有棉衣穿,我这皇帝就算没白当。”

皇宫的金銮殿里,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袍子,案上摆着粗瓷茶杯,里面泡的是最便宜的茶叶。比起李存勖的荒唐戏码,这位草根皇帝正弯着腰,一点点把后唐从悬崖边上往回拉。只是这乱世的根基早就被蛀空了,他能撑多久,谁也说不准。风从北边吹过来,带着草原的寒意,也带着说不清的变数。

四、石敬瑭的"坑爹操作":儿皇帝的屈辱诞生

要说五代十国里最能“作”的人物,石敬瑭认第二,怕是真没人敢认第一。这哥们本是李嗣源的女婿,打小在沙陀军营里摸爬滚打,刀光剑影里硬生生熬成了手握重兵的河东节度使。在晋阳城里,他跺跺脚,整个北方的地皮都得颤三颤——府里的亲兵个个能征善战,仓库里的粮草堆得比城墙还高,连契丹人都得敬他三分。

可安稳日子没过多久,变故就像乌云似的压了过来。李嗣源一闭眼,他的儿子李从厚、李从珂跟走马灯似的换皇位,龙椅还没焐热就换人坐。尤其是李从珂,打小就看石敬瑭不顺眼,总觉得这个姐夫眼神里藏着野心。等他自己坐上龙椅,更是夜夜睡不着觉,梦里全是石敬瑭提着刀闯进皇宫的场景。

于是,削兵权的诏书一道接一道往晋阳送,措辞一次比一次硬:“姐夫啊,你在河东太辛苦了,回京来享清福吧,兵权交给朝廷保管”“晋阳的兵太多了,裁掉一半,给其他地方匀匀”……明里暗里都在说:“把兵交出来,不然有你好果子吃。”

石敬瑭哪肯束手就擒?他在府里绕着柱子转了三天,算盘打得噼啪响:论兵力,自己的河东军虽然精锐,但跟后唐的全国兵马比,还是差了一截;论名声,李从珂再怎么说也是李嗣源的亲儿子,占着“正统”的理,自己起兵就是“谋反”。硬打?纯属拿鸡蛋碰石头。可就这么认栽,把兵权交出去当个富家翁?他又不甘心——这辈子刀尖上舔血,图的不就是那把龙椅吗?

突然,这哥们眼睛一亮,像被雷劈中似的,想出个能让后世骂他千年的馊主意——找外援!而他找的“外援”,竟是北方草原上虎视眈眈的契丹。

石敬瑭连夜让人铺好最光滑的宣纸,挑了最会写奉承话的幕僚,趴在案上写起了求救信。信是给耶律阿保机的儿子耶律德光的,字里行间把“不要脸”三个字刻进了骨头里:“尊敬的契丹皇帝陛下,只要您肯出兵帮我把李从珂那小子拉下马,让我当上中原的皇帝,我就认您当亲爹!另外,燕云十六州那片好地方,直接割给您,算是儿子给您的见面礼,以后年年还孝敬您金银珠宝!”

写完还觉得不够,又加了句:“儿子一定对您忠心耿耿,绝无二心!”派心腹快马加鞭送往契丹王庭,生怕晚了一步。

耶律德光收到信时,正在草原上打猎,刚一箭射穿了一只白鹿的脖子。他展开信纸,眯着眼一字一句地看,起初眉头紧锁,以为是中原人耍的什么花招,看到“认您当爹”“割燕云十六州”时,突然“噗嗤”笑出声,接着捧着肚子哈哈大笑,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:“天下竟有这等好事?白捡个中原皇帝当儿子,还能捞着十六州的地盘?这石敬瑭,比草原上最会献媚的狐狸还机灵!”

他把信往箭囊上一拍,对身边的将领说:“传令下去,点十万骑兵,跟我南下!这忙必须帮,得让我这‘儿子’早点当上皇帝!”

公元936年的秋天,北风卷着沙尘,契丹铁骑像一股黑色的潮水,越过长城南下,马蹄声震得大地都在抖。石敬瑭则在晋阳竖起反旗,打着“清君侧”的旗号,两军一南一北夹击,后唐的军队根本扛不住。李从珂在洛阳城里看着一份份败报,气得拔剑砍断了龙椅的扶手,木头渣子溅了一地,最后走投无路,抱着传国玉玺登上城楼,一把火点燃了宫殿,火光冲天——后唐就这么亡了。

石敬瑭如愿以偿,在契丹的扶持下戴上了沉甸甸的皇冠,国号“晋”,史称后晋。登基那天,他没先拜天地,而是特意派了个最会磕头的大臣去契丹,给耶律德光磕了三个响头,恭恭敬敬地奉上“父皇帝”的尊号,自己则当起了历史上臭名昭着的“儿皇帝”。

朝堂上的大臣们看着这一幕,脸都快埋到胸口了,有的老臣偷偷抹眼泪,觉得祖宗的脸都被丢尽了。有个须发皆白的老臣实在忍不住,趁没人的时候,拉着石敬瑭的袖子说:“陛下,咱们中原王朝的皇帝,历来是‘天朝上国’的象征,如今认异族人为父,这传出去……实在太丢人了啊!后人会戳咱们脊梁骨的!”

石敬瑭却一脸无所谓,甚至有点得意地拍着老臣的肩膀:“你懂什么?成大事者不拘小节!只要能坐稳这龙椅,叫几声爹算什么?等我根基稳了,谁还记得这些?再说了,耶律德光比我还小十岁呢,我喊他爹,是给他面子!”

可他忘了,燕云十六州不是普通的地盘。那片土地上,有燕山的险峻,有长城的雄关,有幽州、云州这样的坚城,本是中原王朝抵御草原铁骑的天然屏障,就像家门口的一道铁门。如今这道铁门成了契丹的地盘,草原骑兵随时能顺着幽州、云州的平原南下,直逼黄河,等于把家门钥匙拱手送给了豺狼,中原腹地在草原铁骑面前暴露无遗。

从此,中原王朝失去了北方的保护伞,后世几百年都得顶着契丹、女真、蒙古的威胁过日子,为了夺回燕云十六州,不知道流了多少血。而石敬瑭这声“爹”,不仅喊碎了中原的骨气,更给后世留下了一个挖不掉的大坑。这“作”的本事,真是前无古人,后无来者,直到今天,提起他的名字,还得被人骂上几句。

五、徐知诰的"改头换面":从养子到南唐开国皇帝

江淮的风,带着秦淮河水的湿润,终于吹来了改朝换代的气息。徐知诰在扬州城的权力中枢浸淫了二十多年,从徐温身边的小吏到手握重兵的齐王,看着杨氏家族那把包浆厚重却摇摇欲坠的龙椅,心里的野心像春草似的疯长——是时候了,该把这江山换个姓了。

他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给自己改头换面。“徐知诰”这三个字被他亲手划进废纸堆,取而代之的是“李昪”。不仅如此,他还特意让人翻箱倒柜,从故纸堆里扒拉出一段“身世”:自己本是唐太宗李世民的后裔,只因唐末战乱流落在外,才被养父徐温收养。为了让这出戏演得逼真,他召集了一群饱学鸿儒,花了三个月时间修了一本《皇唐宗谱》,从李世民开始一辈辈往下排,硬是把自己排进了皇室宗谱的第十八代,连祖宗十八代的名讳、官职都编得有模有样,仿佛真有这么回事。

有个看着他从流浪孤儿长成一方诸侯的老臣,私下里捧着那本新修的族谱直摇头,对同僚吐槽:“大人这改姓也太随意了吧?昨天还在徐太夫人灵前磕头尽孝,今天就成了李家的龙种,这让底下人怎么信啊?”

这话传到李昪耳朵里,他却半点不恼,反倒召集大臣开了场“认祖归宗说明会”。会上,他捧着那本宗谱,一脸肃穆地说:“诸位有所不知,我这些年夜夜梦见先祖,总觉得有未尽之责。当年朱温逆贼灭了我大唐,多少百姓哭着盼着能重见天日?我今日认祖归宗,不是为了自己,是为了光复大唐盛世!这点手段,比起江山社稷,算得了什么?”

底下人听着,心里跟明镜似的——谁不知道他是徐温一手养大的?可眼下这局势,他的兵权比杨氏的玉玺还硬,顺着说总没错。于是纷纷起身附和:“陛下(当时还是齐王)乃天命所归,实乃苍生之福!”

公元937年的秋天,扬州城的皇宫里演了场“体面”的禅位大戏。李昪派心腹徐玠去见吴主杨溥,那话说得比蜜糖还甜:“陛下登基多年,劳苦功高,如今也该享享清福了。外面的百姓都说,只有李公登基,才能让江淮永享太平啊。”杨溥坐在空荡荡的朝堂上,看着阶下那些曾经喊他“陛下”的大臣,如今个个眼神躲闪,身边连个能说句真心话的人都没有。他拿起笔,手却抖得厉害,墨迹在禅位诏书上晕开一大团,最终还是咬着牙签了字。

李昪如愿以偿登上皇位,建国号为“齐”。可他总觉得这国号不够响亮,两年后又改回“唐”——史称南唐。他穿上十二章纹的龙袍那天,特意让人在南京建了座李唐皇室祠堂,对着李世民的牌位磕了三个响头,哽咽着说:“先祖放心,孙儿一定重振大唐荣光,让百姓再过上贞观那样的好日子。”

别看他改名字、认祖宗的操作有点“戏精”,治国倒是真有两把刷子。上台后,他没学李存勖把皇宫变戏台,也没学石敬瑭拿土地换皇位,而是一门心思扑在民生上。下旨把江淮地区的赋税减免四成,还让人给农民发种子、修水渠,说“仓廪实才能天下安”;鼓励商人驾着船去岭南、巴蜀做生意,丝绸换香料,茶叶换药材,关税只收三成;又在南京、扬州城里修了几十所“兴唐学堂”,哪怕是穷人家的孩子,只要肯读书,官府就管饭。

没过几年,南唐就变了个样:南京的秦淮河畔,商船挤得像下饺子,夜里的灯笼能照亮半条河;苏州的织工们忙着织云锦,一匹“妆花缎”能换十两黄金;连街头卖糖人的小贩,都能哼两句白居易的诗。经济繁荣得流油,文化更是盛极一时,连中原的文人都背着行囊偷偷跑来,说“江南的月光比洛阳的暖”。

更难得的是,李昪当了皇帝,没把养父徐温抛到脑后。他追封徐温为“忠武皇帝”,牌位请进太庙,排在自己亲爹(虚构的那位)旁边,逢年过节亲自去祭拜,还对徐温的子孙说:“你们的父亲(祖父)对我有再造之恩,只要我在一天,徐家就享一天荣华。”有次跟大臣们聊起往事,他还红着眼圈感慨:“当年我在濠州街头讨饭,是义父把我带回家,教我读书识字、领兵打仗。没有他老人家的栽培,我不过是个填沟壑的孤儿,哪有今天?做人啊,不能忘本。”

这话传到民间,老百姓都点头:“李皇帝虽然改了姓,倒是个念旧情的,比那些一朝得势就踹开恩人的强多了。”

这时候再看五代十国的舞台,真是热闹得像开了锅:李存勖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,死在自己捧红的戏子手里;李嗣源用粗瓷茶杯喝出了治国的门道,可惜没撑多久;石敬瑭喊着比自己小十岁的耶律德光“爹”,把燕云十六州当礼物送,成了千古笑柄;李昪靠着“认祖宗”坐上龙椅,倒也把南唐治理得有声有色。荒诞与传奇拧成一团,你方唱罢我登场,谁也不知道下一幕会轮到谁。

只是,石敬瑭的“儿皇帝”宝座,靠着契丹人的扶持能坐多久?他那些“孝敬”够不够喂饱草原的狼?李昪的南唐,又能不能在这乱世里一直安稳下去,真的重现大唐荣光?

这戏台子上的锣鼓,还得接着敲。且听下回分解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