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7章 帐暖情浓,馆冷谋深(第2页)
白诗言被这接二连三的吻搅得浑身发软,骨头都像浸了蜜般酥麻。脑子晕乎乎的,连睁眼的力气都快没了,只能胡乱点头应着,唇角还残留着她的温度,甜丝丝的。眼看着她利落地翻出后窗,玄色衣袂扫过院角的竹篱笆,带起一阵极轻的"簌簌"声,混着她足尖点地的微响,才后知后觉地抬手抚上自己发烫的唇。指尖刚触到唇角柔软的皮肉,那点残留的触感便像电流般窜开,从唇尖一路麻到耳根。
她望着窗棂发怔,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,果然烫得惊人。颈侧也泛起淡淡的粉色,连带着脸颊都烧了起来,像笼着层暖融融的云霞。方才被她吻过的眉眼、鼻尖、唇瓣,仿佛都还留着她的气息,让她心跳快得像要撞出胸口来。
不过片刻功夫,青禾便端着铜盆走在头里,春桃拎着叠好的衣衫紧随其后,小梅则捧着妆匣,三人一同进来了。铜盆沿搭着整齐的巾帕,水汽氤氲里还带着点皂角的清香。青禾见自家小姐还坐在床边,脸颊绯红得像染了胭脂,眼神也有些发怔,不由得抿唇笑道:"小姐今日气色可真好,脸颊红扑扑的,莫不是夜里做了什么甜丝丝的好梦?"
春桃也跟着打趣:"可不是嘛,瞧这脸红的,定是梦着什么好事了。"小梅在一旁抿着嘴笑,偷偷用帕子掩了掩唇角。
白诗言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脸更红了,伸手轻轻拍了下青禾的胳膊,嗔道:"就你们嘴贫,快别打趣我了,赶紧伺候我梳洗。"
白日里去给祖母请安时,白诗言的心思总像断了线的风筝,怎么也收不回来。祖母说东,她脑子里却在想西,往往前半句还听着,后半句就飘远了,手里捧着的茶盏晃了晃,差点没拿稳,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,才惊得她回神。
“诗言这是怎么了?”祖母放下手中的青瓷茶盏,茶盖磕在杯沿,发出清脆的一声响。她看着孙女魂不守舍的模样,关切地蹙起眉,“瞧着这副样子,莫不是昨夜没睡安稳?”
“没有的事,祖母。”白诗言连忙放下茶盏,指尖悄悄按了按发烫的手背,勉强笑了笑,“许是今日天气暖,暖得人有些犯困罢了。”
话虽如此,心里却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,墨泯此刻在做什么呢?是在商铺里处理那些繁杂的事务,还是像她想她一样,也在偷偷想着自己?
与此同时,墨泯坐在轩墨庄的主位上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。下首的彦子鹤正条理清晰地汇报着紫彦各地的商铺月账,彦子玉则在一旁补充着北地城镇的绸缎销路,字句间皆是生意往来的利弊盈亏。
她本该凝神细听,可不知怎的,耳边彦家兄弟的声音渐渐模糊。眼前晃过的,全是昨夜白诗言的模样,她踮脚凑过来时,鬓边碎发扫过他下颌的微痒;她缩在他怀里打盹时,呼吸拂过他颈侧的温热;还有她发间那股淡淡的茉莉香,混着夜里的晚风,缠缠绵绵绕在鼻尖,连带着此刻茶盏里的龙井,都仿佛染上了几分甜意。
“……西边的皮毛行本月倒是盈余不少,只是鞣制的法子还需再改良。”彦子鹤说着,见主位上的人半天没动静,不由得和彦子玉对视一眼,轻轻唤了声:“少主?”
墨泯这才回过神,抬眼时还带着几分恍惚,接过彦子鹤递来的账册,目光落在密密麻麻的数字上,却半天没看进去一个。她指尖在账册边缘顿了顿,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笑,自己这模样,倒像是被勾了魂去。
彦子玉见她神色恍惚,又补充道:“南边新铺开的胭脂铺反响极好,尤其是那批蔷薇膏,紫彦的贵女们都抢着预定,要不要再加制些?”
墨泯“嗯”了一声,指尖在账册上虚点两下,心思却早飘到了别处。方才彦子鹤说北地绸缎销路时,她竟莫名想起白诗言前日穿的那件月白绫裙,风一吹,裙摆像落了片云,衬得她肤色愈发莹白。
“余下的事你们兄弟俩看着处置便是。”她合上账册,抬眼看向窗外,日头已爬到了半空,透过雕花木窗洒进来,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算算时辰,离与白诗言约好的时刻不远了。
彦子鹤兄弟见他似有要事,便起身告辞。墨泯送走二人,转身从书架暗格里取出个小巧的木盒,里面是昨夜特意让人寻来的桃花酥,粉白的酥皮上还印着桃花纹样,倒衬得今日的桃花林。
她唤来随从:“今日午后的议事暂且推了,就说我去城郊别院查看新到的茶苗。”
随从应声退下,墨泯理了理衣襟,快步走出轩墨庄。门外的马车早已备好,她掀帘坐进去时,唇角还带着点藏不住的笑意,想来这时候,她该也正想着如何溜出门吧。
午后的风卷着栀子花的甜香,掠过满池碧叶粉荷,白诗言借着去城外别院避暑的由头,让车夫把马车停在柳林外。青禾刚将食盒递到她手里,她便转头吩咐:“你先去马车旁歇着,我拎着食盒在林子里走两步,透透气就回来。”
青禾应声退开,脚步渐渐往马车方向挪远。白诗言刚转身要往林深处走,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她心头一跳,还没来得及回头,就被人猛地拽进怀里,墨泯穿着月白直裰,袖口被风掀起,腕间青玉佩晃出细碎的光,她扣着她后颈的手带着灼人的温度,低头便不由分说地吻了下来。
手里的食盒“咚”地落在草地上,白诗言被这突如其来的吻撞得踮起脚尖,后背抵着柳树粗糙的树干,鼻尖全是她身上的松烟墨香。她好不容易挣开点空隙,喘着气轻拍她的肩:“别……青禾还在外面呢。”
“看不见。”墨泯低笑一声,咬了咬她的唇角,吻得更急,“让我亲够了再说。”
她的吻又狠又缠绵,舌尖缠着她的,带着半日未见的渴盼。白诗言的双手不自觉地攀住她的衣襟,指尖攥得她的料子发皱,柳丝垂落扫过发顶,蝉鸣聒噪里,她听见自己的心跳比蝉声还要响。
“早上在轩墨庄,听彦子鹤说南边绸缎涨价,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穿新做的水绿裙好看。”墨泯终于肯退开些,额头抵着她的,呼吸烫得像夏阳,“你说,我是不是魔怔了?”
白诗言被她说得脸颊发烫,伸手推她:“就你嘴甜。”
“是真的。”她捉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,那里跳得又急又重,“从分开到现在,没一刻不想你。”说着又低头吻下来,这次带了点小心翼翼的温柔,“食盒里是什么?”
“给你带的绿豆糕,想着天热……”她的话被吻截断,含糊不清地咽了下去。
她吻得愈发投入,手从后颈滑到腰间,轻轻将人往怀里带:“待会儿再吃,现在只想吃你。”
白诗言被她逗得耳根发红,却忍不住勾住她的脖颈:“就知道欺负我。”
“哪敢欺负你。”墨泯低笑着咬了咬她的耳垂,“疼还来不及呢。”她的吻一路往下,在她颈侧留下细密的印子,“晚上我去你那儿,给你带上次说的那家糖画。”
“祖母今日留了我说话,怕是要晚些。”白诗言轻声道,指尖缠着她的衣襟。
“我等。”她立刻应道,又在她唇上狠狠亲了一口,“等多久都愿意。”
远处传来青禾隐约的咳嗽声,白诗言推了推她:“该回去了,让她等着不好。”
墨泯却不肯放,又啄了啄她的唇角:“再亲一下,就一下。”
直到那咳嗽声又近了些,他才捡起地上的食盒塞到她手里,替她理了理鬓发:“晚上我从后窗进,你留着灯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白诗言接过食盒,指尖被她轻轻捏了捏。
走到林边,她还借着柳树的遮挡,飞快地在她唇上偷了个吻:“走慢点,我看着你。”
白诗言点头,转身时听见身后她低低的笑,脚步都轻快了几分。坐进马车时,她摸了摸发烫的唇,食盒里的绿豆糕仿佛都染上了她的气息,甜丝丝的。
暮色四合,残阳如血,将城西那座孤零零的医馆染得几分诡异。木门被叩响的瞬间,夜棺姬正坐在窗边,用银簪细细挑着药罐里的虫尸,那是刚从南疆运来的“噬心蛊”,须得用晨露浸泡七日,才能入药。
“叩叩叩”,三声轻响隔着窗纸传来,带着几分刻意压制的急促。夜棺姬放下银簪,指尖在黑陶罐上敲了敲,罐子里的“离魂散”发出细碎的沙响。她早听见了街对面的马蹄声,三匹骏马拉着一辆乌木车,车帘绣着暗纹牡丹,那是相府独有的规制。
木门“吱呀”开缝时,孙鹤年身上的龙涎香混着汗味涌进来。夜棺姬垂眸看着他攥紧银票的指节,那双手保养得宜,虎口却有薄茧,是常年握笔却也练过武的痕迹。她目光在他腕间玉扳指上顿了顿,那羊脂玉温润通透,隐有流光,绝非寻常人家能拥有。再看他身上那件刻意做旧的粗布衣裳,领口却露出内里锦缎的边角,不由得轻笑一声:“看您这手面,不像是寻常农户。”
孙鹤年心里一紧,斗笠沿压得更低,声音往沙哑里沉:“大夫说笑了,不过是祖上留了点薄产,如今为了儿子的病,家底都快掏空了。”他把银票往前又递了递,指尖因用力而泛白,“只求大夫能救救犬子,日后定有厚报。”
“御赐的羊脂玉,配着粗布衣裳,倒像戏台上的丑角。”夜棺姬没接银票,侧身让他进来,披风扫过墙角的铁笼,笼里的“锁魂蛇”吐着信子,发出嘶嘶的警告。她瞥见孙鹤年后腰凸起的弧度,唇角在面具后勾起冷笑,那是短刀的形状,刃长不会超过七寸。
医馆里的甜腥味更浓了。孙鹤年盯着架子上的黑陶罐子,“牵机”二字让他喉头发紧,那是先帝赐死李后主的毒。夜棺姬忽然从罐里舀出些紫色粉末,用银针挑着在烛火下晃了晃:“令郎的病,起于何时?发病时,可有说过什么特别的话?”
“就……就三日前突然犯的!”孙鹤年顺着她的话往下编,腰弯得更厉害了些,声音发飘,“总说些胡话,白日里抢孩童的糖,说要喂水里的柳姑娘;夜里就用头撞墙,说有手在扯他的脚筋……”他故意含糊其辞,想避开柳如眉的事。
“柳如眉。”夜棺姬忽然重复,指尖的粉末簌簌落在石臼里,“上个月初三,她跳河时怀里的荷包,针脚歪歪扭扭,绣的还是孙公子最爱的并蒂莲。”她转身时,披风扫过烛台,火苗猛地蹿高,映得她眼底的寒意愈发刺骨,“大人可知,那姑娘的蝎子簪,是她娘临死前塞给她的?说是能驱邪,结果被孙公子踩碎在青石板上,碎成了十八瓣。”
孙鹤年的后背“噌”地窜起股寒意,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。他强装镇定,干咳两声:“好像……是这个名儿?小老儿也记不清了,那姑娘是谁?跟犬子的病有关系?”
“街坊闲聊时提过。”夜棺姬收回目光,将紫色粉末倒回罐里,木勺碰撞陶罐发出空洞的声响,“说有个布庄姑娘跳了河,死前总往丞相府跟前凑,许是令郎见过几面,日有所思罢了。”她忽然侧过脸,面具的棱角在烛火下投出片阴影,“不过丞相府那位孙公子,倒是与令郎年纪相仿,也爱往布庄那边去呢。”
孙鹤年的手指猛地攥成拳,短刀的刀柄硌得皮肉生疼。他忽然想起那夜,孙北辰醉醺醺地踹开书房门,手里把玩着枚断裂的银簪,说那布庄丫头不识抬举,竟敢咬他的手。当时他只皱眉骂了句“蠢货”,转身就去看新到的字画。此刻想来,那截断簪,怕是就是那蝎子簪了。
“怎么?”夜棺姬往前半步,压迫感瞬间笼罩过来,“”孙大人是想继续装,还是想谈谈治病的条件?”
“条件?”孙鹤年终于不再掩饰,腰杆挺直了些,“大夫不妨直说。”
“治他的病,要三样东西。”夜棺姬将紫粉倒回罐里,声音轻得像叹息,“西域的‘醉仙散’,城西临湖宅院的地契,还有……你藏在书房暗格里,记着每月私吞一万两盐利的账册。”
孙鹤年猛地抬头,斗笠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脸色煞白如纸:“你怎么知道?”那账册记着他勾结盐铁司,每月从官盐里克扣一万两的明细,字字都是掉脑袋的罪证,连府里最贴身的账房都不知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