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尘散人 作品

第225章 晴川风暖,云崖路阻(第3页)

白诗言的呼吸轻轻顿住,往她怀里缩了缩,声音里带着点不敢信的雀跃:“真有这样的地方?”

“去看看便知道了,”墨泯低笑,指腹轻轻按在她微微张开的唇上,“听说那里的水是甜的,能直接掬着喝,我们去寻最粗的那棵‘听风树’,在树下搭个草棚,白天看花瓣随水漂,夜里就躺在草棚里数流萤草的光。”

白诗言的指尖攥紧了她的衣襟,脸颊贴在他胸口,声音闷闷的却藏不住欢喜:“谁要跟你搭草棚……不过流萤草要是真会发光,我要摘一把编个草环戴。”

墨泯把她抱得更紧,下巴抵着她的发顶,声音里浸着笑意:“都依你。”

两人在潭边依偎了许久,直到日头偏西,金红的霞光漫过潭面,将水里的倒影染成暖融融的颜色,才依依不舍地起身。墨泯替白诗言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裙摆,又弯腰替她拂去裙角沾着的草屑,指尖不经意触到她脚踝,忽然想起什么,脱下自己的外衫铺在石阶上:“坐会儿再走,方才跑了那么久,小心脚腕发酸。”

白诗言依言坐下,看着她蹲在自己面前,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脚踝,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。山风带着凉意掠过,她忽然想起袖中还藏着两块杏仁酥,忙掏出来递给她一块:“垫垫肚子,不然等会儿该没力气爬山了。”

墨泯接过,却先掰了半块塞进她嘴里,看着她鼓着腮帮子咀嚼的模样,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。两人分食了糕点,又掬了些潭水洗漱,才相携着继续往上走。

山路渐渐陡峭起来,石阶被来往行人磨得光滑,偶尔有松动的石块,墨泯便牢牢牵着白诗言的手,一步一步踏得稳稳的。周围的树木愈发茂密,古松的虬枝横斜交错,挡住了大半夕阳,只有零星的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,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光影,像撒了把碎金。林间不时传来不知名的鸟叫,清脆的声音在山谷里荡开,衬得山路愈发幽静。

白诗言被路边一株结着红果的灌木吸引,刚要伸手去摘,就被墨泯拦住:“山里的野果别乱碰,仔细有毒。”她从袖中摸出块帕子,替白诗言擦了擦刚才沾了水汽的指尖,“前面该有处歇脚的石亭,到了那里再歇着。”

白诗言点点头,任由她牵着往前走,忽然发现石阶旁的苔藓上,爬着几只背着彩色壳的小蜗牛,忍不住放慢脚步,小声说:“你看它们爬得多慢,像在跟我们比谁更悠闲。”

墨泯顺着她的目光望去,嘴角弯起笑意:“那我们就等等它们。”说着真的放慢了脚步,指尖与她的紧紧相扣。

就在这时,前方的路口突然出现了两个身着黑衣的男子。他们腰佩长刀,面色冷峻地拦在路中间,眼神锐利地扫过墨泯和白诗言,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。

“此路不通,两位请回吧。”身材高大的男子开口说道,声音低沉得像碾过石子。

白诗言愣了一下,不解地问道:“为什么不让过?我们只是想去断云崖。”

另一个瘦高个嗤笑一声,眼神先在墨泯身上扫过,带着几分轻蔑,随即落在白诗言身上,目光黏糊糊的,带着毫不掩饰的轻佻:“断云崖是什么地方?岂是你们这种闲杂人等能随便去的?再说了,近日崖上有大事,识相的赶紧下山,别等我们哥俩动手,坏了姑娘家的好心

情。”

墨泯眉头微蹙,上前一步将白诗言护在身后,从袖中掏出个沉甸甸的钱袋递过去,语气仍带着几分客气:“我们只是上山办事,并非有意叨扰。这点心意不成敬意,权当给两位买杯茶水,还请行个方便。”

钱袋里的银子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,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刺耳。瘦高个的眼睛亮了亮,下意识地往前伸了伸手,却被高大男子厉声喝止。

“你当我们是山匪?”高大男子一脚将钱袋踢开,银子滚落得满地都是,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,“断云崖禁地,可不是银子能打通的路!”他眼神阴鸷地扫过白诗言,忽然舔了舔唇角,视线在她发间的茉莉上打转,“不过嘛……若是这位姑娘肯留下陪我们喝杯茶,或许能让你过去。”

瘦高个立刻附和着笑起来,搓着手往前凑了两步,伸手就想去碰白诗言的发梢:“就是,这么俊的姑娘,跟着这娘们似的穷酸书生有什么意思?跟我们哥俩走,保你……”

话音未落,墨泯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。方才还平和的气息瞬间绷紧,她反手将白诗言往身后一推,左手闪电般扣住瘦高个探过来的手腕,指骨用力一捏,只听“咯吱”一声,瘦高个痛得脸都白了。与此同时,墨泯的右手已从靴筒抽出柄短匕首,匕首通体漆黑,刃口却泛着寒芒,眨眼间就抵在了对方咽喉上。

“啊!”瘦高个吓得魂飞魄散,手腕被捏得像要断了,半点不敢动弹,冷汗顺着额角直往下淌。

高大男子见状,怒骂一声拔刀就砍,刀风凌厉,带着破空的呼啸。墨泯侧身避开,手肘顺势撞在对方肋下,只听“咔嚓”一声闷响,高大男子痛呼着弯腰,墨泯抬脚踹在他膝弯,同时手腕翻转,匕首在瘦高个颈间划开道血痕,渗出血珠。

“跪下。”墨泯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,不带一丝温度。

瘦高个“噗通”一声跪倒在地,高大男子也被她一脚踩住后背,脸硬生生磕在石阶上,门牙都松了两颗,嘴里满是血腥味。不过片刻功夫,两个方才还嚣张的汉子就趴在地上哼唧,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。

墨泯用匕首挑过两人腰间的长刀,远远扔进密林,刚要转身牵白诗言离开,却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
“谁敢在此放肆!”七八名同样身着黑衣的男子从山道拐角冲出来,个个手持利刃,为首那人腰间挂着块青铜令牌,眼神如鹰隼般锐利,显然是这些人的头目。他们看到地上哀嚎的同伴,脸色骤沉,瞬间将墨泯和白诗言围在了中间。

“李三、王二!”头目低喝一声,见两人只是哼哼却爬不起来,脸色更沉,“你们是什么人?竟敢在断云崖行凶?”

墨泯将白诗言护在身后,握着匕首的手未曾放松,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错辨的强硬:“我们只是想上山办事,是他们拦路挑衅在先,还对我娘子口出秽言。”

“办事?”头目冷笑一声,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,“断云崖近日戒严,凡是上山的,都要受盘问!我看你们形迹可疑,多半是蝶霞谷派来的奸细,想趁机捣乱!”

白诗言又气又急,从墨泯身后探出头:“蝶霞谷?我们根本不知道什么蝶霞谷!我们是来找人的!”

“找人?”头目挑眉,“找谁?”

“花尊。”墨泯直接开口。

头目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,脸色一沉:“就凭你们?也配见花尊?”他挥了挥手,“拿下!”

几名黑衣男子立刻围了上来,刀光剑影直逼两人。墨泯将白诗言往石后一推:“躲好!”随即握紧匕首迎了上去,身形灵活如豹,匕首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,每一次挥出都精准地避开对方的兵器,直取要害。

白诗言看着墨泯被众人围住,急得团团转。她忽然想起什么,连忙从袖中掏出信来攥在手里,眼睛紧紧盯着战局。墨泯虽武艺高强,但对方人多势众,且招式狠辣,招招往要害处招呼,她既要应对攻击,又要分心留意白诗言这边,以免误伤她。

就在这时,一名黑衣男子绕到墨泯身后,举刀就砍。白诗言吓得失声尖叫:“小心!”同时将手中的防身粉朝着那男子的脸撒了过去。

“啊!”那男子被粉末迷了眼,惨叫着后退,墨泯趁机侧身避开正面攻击,匕首划过低矮男子的手腕,对方痛呼着丢了兵器。

头目见状,眼神一厉,亲自提刀上前。墨泯与他缠斗在一起,匕首与长刀碰撞,发出“叮叮当当”的脆响。白诗言看着墨泯渐渐落了下风,忽然朝着头目大喊:“我们有信物!这是花尊的亲笔信!”

头目动作一顿,狐疑地看向她手中的信笺:“花尊的信?休要耍诈!”

“是真是假,你看了便知!”白诗言将信笺朝着他扔过去。

头目接住信笺,小心翼翼地打开。当他看到信上的字迹和落款时

,脸色骤然大变,像是见了鬼一般。他反复看了几遍,又递给身边的手下传阅,几人凑在一起嘀咕了半天,脸上满是难以置信。

“这……这真的是花尊的亲笔信?”头目的声音都有些发颤,他怎么也想不通,这两个看起来像普通的人,竟然会有花尊的亲笔信。

墨泯趁机退到白诗言身边,护着她戒备地看着众人。“如假包换。”墨泯淡淡道,“现在可以让我们上山了吗?”

头目盯着他们看了半晌,又看了看地上哼哼唧唧的两个手下,最终还是挥了挥手,让手下收起兵器,语气也恭敬了许多:“既然有花尊的信,那自然可以。只是山上情况复杂,近日蝶霞谷的人频频异动,还请两位小心行事,若是遇到其他人阻拦,出示这封信便可。”

墨泯接过信笺收好,点了点头:“多谢。”两人牵着手走过路口,刚走出没几步,白诗言无意间回头,看到那个头目拉着一名手下走到一旁,低声说了几句什么。那名手下听完后,脸色一变,立刻转身朝着一条隐蔽的小道飞奔而去,很快就消失在密林深处。

“墨泯,你看,那个人跑了。”白诗言指着那个方向说道,眉头微蹙。

墨泯也看到了,她的眼神沉了沉:“别管他们,我们继续上山。”

白诗言忍不住吐槽道:“这些人真是奇怪,一开始凶巴巴的,好像要吃人一样,看到信又突然变得恭敬起来。还有那个人跑那么快干嘛,难道是去报信?”

墨泯摸了摸她的头,笑着说:“管他呢,我们只要找到花尊,弄清楚碎玉引的渊源就行了。其他的事,不用理会。”

白诗言点了点头,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安。她总觉得这座山透着一股诡异,那些人的态度也很奇怪,像是在隐瞒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