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32章 英雄(第2页)
在他手掌按下去的那一小块区域。
包括那几根凸起的硬梗以及周围十几根无辜被波及的草茎。
瞬间!
仿佛被无形的高温烈焰扫过!
不是烧焦!
是直接化灰!
从最基础的粒子层面彻底解体!
变成了一堆极其细腻的、金黄色的、宛如最纯净花粉般的……
草灰!
边缘处。
还残留着极其细微的、仿佛被高温瞬间灼烧过后的焦黑卷曲痕迹!
范围不大。
只有一个成人巴掌大小。
但在那片相对平整、金黄色的草垫中央。
却显得如此刺眼!
如此突兀!
如同一个巨大的、带着讽刺意味的。
焦黑伤疤!
清风:“……”
他彻底傻眼了。
保持着半蹲着、手指点地的姿势。
指尖那点金光如同最后的倔强,跳了跳。
随即彻底熄灭。
他的表情凝固。
眼神呆滞。
像个被石化的标本。
看着那个巴掌大的、散发着诡异焦味(虽然没冒烟)、颜色对比鲜明的焦黑草灰坑洞。
黎瓷:“……”
黎瓷抱着胳膊的身体似乎也僵硬了零点零一秒。
她那双深潭般的眼眸。
此刻也完全聚焦在那个散发着焦糊气息的焦黑坑洞上。
眼神里最后一点旁观者清的神情也消失了。
只剩下一种…
彻头彻尾的、冰冷的。
看傻子的光芒。
还夹杂着一丝“果然如此”的冷漠了然。
像是早已预见了这个结局。
只是没想到是以这么愚蠢的方式被证实。
两人。
一个石化般地半蹲着。
一个冷眼站在一旁。
目光都死死地钉在那个巴掌大的、冒着一丝可疑白气的草灰坑洞上。
空气。
凝固了。
死一般的沉默在小小的房间里弥漫。
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叫。
以及楼下那顽强无比、带着浓浓忧愁的吆喝声。
如同背景提示音。
再次不合时宜地穿透上来:
“新鲜的瓜嘞——哪位英雄行行好,赎了那盘子吧——唉——那眼珠子它…它好像真要哭了哇——!愁死个人了!”
清风瞪着草垫子上那个焦黑的耻辱坑洞。
脸皮控制不住地抽搐!
每一下抽动。
都仿佛在承受无形的鞭打!
羞耻感如蛆附骨!
恼怒之火熊熊燃烧!
这破草垫子!简直就是他今日的克星!耻辱柱!
“操!这破草!没用的玩意儿!专门跟老子过不去是吧?”
他破口大骂!
仿佛这样就能掩盖所有的失败和狼狈!
越骂越气!
抬脚就想狠狠踹飞那堆不争气、暗藏陷阱、最后还被他亲手炸了个坑的垃圾草垫!
“英雄——!!!”
一声凄厉得变调的、宛如野猫被踩了尾巴般的鬼哭狼嚎!
如同平地惊雷!
骤然从楼下炸了上来!
声音尖利得能划破屋顶!
那动静!
远超之前清风的任何一声咆哮!
充满了极度惊恐、惶急如丧考妣的绝望!
绝对是店小二!
“瞎嚎什么!嚎丧呢?!”
清风正憋了一肚子邪火没处撒!
被这突如其来的、叫魂似的嚎丧彻底点燃!
想也不想!
扭头就朝着门口方向爆吼了回去!
声音如同炸雷!
唾沫星子飞溅!
“你裤裆漏了还是魂儿丢了?!”
话音刚落!
店小二那瘦小的身影。
就像一颗被点燃了引信的钻天猴!
嗖!
连滚带爬!
几乎是手脚并用!
从楼梯口窜了上来!
那张原本就蜡黄瘦削的脸。
此刻更是煞白得如同刚刷了石灰!
汗珠子如同黄豆噼里啪啦往下掉!
眼珠子瞪得溜圆!
里面充斥着浓得化不开的恐惧!
一只枯瘦的手。
正颤抖着。
如同癫痫发作般。
死死指向二楼的天花板!
准确说。
是指向清风住的那个房间头顶上方!
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慌而变得尖利扭曲!
像是被掐着脖子的公鸡:
“英雄!不…不好了!漏…漏…漏了!”
他舌头打结。
好不容易才把关键信息嚎出来:
“是屋顶!天…天字…天字一号房!英雄您那屋漏雨了!哗哗的啊!”
他两只手疯狂地比划着下大雨的姿势。
“都快…快成水…水帘洞了啊!床…床铺都泡啦!”
声音带着哭腔。
如同世界末日!
清风一愣!
脑袋仿佛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。
瞬间有点懵。
随即!
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!
顺着脊椎骨猛地向上蹿!
天字一号房?
那不就是老子刚铺了没几分钟的宝贝草垫子所在的房间吗?!
他那刚被草垫子背叛的羞耻和怒火还没消散!
现在那唯一的草垫子也要完蛋?!
他猛地扭头。
目光瞬间对上了黎瓷那双依旧清冷。
但在听到“水帘洞”、“床铺泡了”几个字后。
明显微微挑了挑眼眉。
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妙、介于“幸灾乐祸”与“果然如此”之间的冷光。
黎瓷的嘴角。
似乎向上勾起了一个极其细微的、近乎透明的弧度。
微微地抬了抬光洁的下巴。
无声地示意。
眼神明确:
你的屋。你搞定。
好自为之。
一股巨大的、足以掀翻屋顶的危机感!
夹杂着对被毁坏财产(那简陋但属于他的干草垫)的心疼(虽然它并不完美)。
以及一种被命运针对、被黎瓷无情抛弃的悲愤!
瞬间淹没了清风!
“操他娘的!”
他发出一声源自灵魂深处、悲愤欲绝的怒吼!
再也顾不上地上那个耻辱坑洞和黎瓷那冰冷看好戏的眼神!
甚至顾不上咒骂小二!
如同被点燃了尾巴的暴龙!
轰隆隆!
撞开挡在门口的小二!
身影化作一道狂暴的黑旋风!
咚咚咚咚咚!
脚步声沉重如同战鼓擂动!
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!
疯狂地冲向自己那间刚刚被命名的——
天字一号水帘洞!
猛地推开自己那扇同样歪斜的房门!
(门轴发出一声垂死挣扎的呻吟)
屋内的景象瞬间冲入眼帘:
屋顶正中央!
破了一个不大不小、约莫成人拳头大小的窟窿!
上午明晃晃的阳光。
如同追光灯!
毫无遮挡地、笔直地投射下来!
正正好好!
打在刚刚被清风铺好、花费了唇舌从老汉那儿“换”来、还在厨房被权限炸了个坑、如今尚未来得及被黎瓷评价的那张金黄色干草垫上!!!!
更糟心的。
也是最致命的!
顺着那阳光明媚的破窟窿眼儿。
滴滴答答!
不是雨水!
但比雨水更糟!
是昨天暴雨积存在破旧茅草顶棚深处、或者房梁瓦片缝隙里囤积的污水!
此刻正被阳光一晒!
温度升高!
混合着腐烂的草屑、陈年的尘埃、死水浸泡的细菌!
甚至可能还有点鸟屎?!
形成一条晶莹剔透、但又散发着极其可疑污浊气息的…
黑水珠链!
如同断了线的、肮脏的珍珠项链!
连续不断地!
准确无误地!
滴滴答答!
滴滴答答!
砸在……
他视若珍宝的那块尚未捂热乎、唯一能隔绝硬板床之苦的金黄色干草垫的正中央!!!
那块被水珠持续命中的区域!
此刻早已被浑浊的水珠打湿、浸透!
蓬松柔软的干草。
在水珠无情地撞击和浸泡下!
变成了一种……
黏糊糊、湿哒哒、深褐色、散发着潮湿霉烂气息的诡异沼泽?!
湿漉漉、水淋淋的草叶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