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0章 裂痕之外(第2页)
僵持！
无声的角力在虚空中上演。黑色漩涡疯狂吞噬，法则神链光芒万丈地抵抗、修复。
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。每一瞬都如同千年般漫长。
凌月屏住呼吸，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发白。她能清晰地感知到，刘周发出的那股毁灭性的“归墟”之力，正被那看似死物、实则拥有恐怖意志的法则锁链，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，一点点地解析、拆解、中和、最终……同化！
果然！
仅仅过了数息，那疯狂旋转的黑色漩涡猛地一滞！其核心处代表“湮灭”本源的法则符文，像是被某种更高等的秩序力量强行侵入、改写！漩涡旋转的速度骤然变慢，深邃的黑色迅速褪去，变得浑浊、黯淡。构成漩涡的毁灭法则，正在被囚笼壁垒本身的“禁锢”与“守护”法则强行覆盖、抹平！
啵！
一声轻响，如同水泡破裂。
拳头大小的黑色光球，连同那恐怖的吞噬漩涡，如同被戳破的气泡，瞬间瓦解、消散！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，只有最后一丝黯淡的黑气被法则锁链的光芒彻底净化、吞噬。
囚笼壁垒上的神光缓缓平复，符文流转如常，甚至连光芒的亮度都未曾减弱一分。仿佛刚才吞噬的，只是一缕微不足道的尘埃。
“噗——！”
这一次，反噬远超之前！刘周如遭雷击，身体剧震，一口滚烫的、闪烁着金芒的神血猛地喷出！血液在虚空中化作点点燃烧的金色火星，旋即熄灭。他身上的赤金光芒瞬间黯淡下去，气息急剧滑落，挺拔的身躯第一次微微晃动，脸色浮现出一抹异样的苍白。
连续三次倾尽全力的巅峰轰击，尤其是最后蕴含毁灭本源的“万劫归墟”被强行同化湮灭，带来的反噬之力如同亿万根无形的法则之针，狠狠刺入他的经脉丹田！
“周哥！”凌月惊呼一声，身形化作一道清冷的月光，瞬间出现在刘周身侧，玉手带着温润的星辉，稳稳按在他剧烈起伏的后心。精纯的、蕴含着无尽生机的《阴阳合和真解》真元如同涓涓暖流，迅速涌入他体内，抚平那些狂暴乱窜的反噬力量。
刘周深深吸了一口气，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，眼神中的炽烈非但没有熄灭，反而燃烧得更加疯狂。他死死盯着前方那巍然不动、散发着冰冷死寂气息的法则锁链壁垒，牙关紧咬：“好！好一个乌龟壳！锋锐破不开，毁灭打不穿！我倒要看看，你能吃下我多少！”
一股近乎偏执的疯狂在他眼中凝聚。神武境巅峰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再次沸腾！赤金色的气血狼烟冲天而起，将虚空染成一片金红！他握紧双拳，骨骼爆鸣，就要不顾一切地再次轰出！
“周哥！停下！”凌月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与心痛，她按在刘周后心的手微微用力，一股清冷的星辉如同冰泉注入他狂躁的心神，“这样蛮干不行！你的力量再强，也只是在给这囚笼壁垒‘喂食’！它…它在吸收你的攻击，转化、强化自身！”
刘周狂暴的气息猛地一滞，如同被冷水浇头。他霍然转头，赤红的双眼看向凌月：“吸收？”
“没错！”凌月迎着他骇人的目光，语气斩钉截铁，指尖迅速在虚空中勾勒，点点星芒构成一幅玄奥的轨迹图，“你看！你每一次全力轰击，尤其是蕴含本源法则的攻击，都会引动锁链上对应的符文剧烈反应。这些反应并非简单的防御，而是一种…转化！你的‘力破万法’真意，被其‘禁锢’法则固化吸收；你的‘锋锐’法则，被其‘隔绝’法则分散瓦解；你的‘湮灭’法则，更是被其核心的‘守护’与‘秩序’法则直接同化、吞噬，成为它维持自身运转的能量补充！”
星芒轨迹图上，清晰地模拟着三道攻击的能量流向。每一次攻击的磅礴力量，最终都如同泥牛入海，被那冰冷的暗金锁链网络无声地“消化”掉。
“这囚笼…是活的！”凌月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，“它在利用我们的攻击维持自身！每一次冲击，都在加固这牢笼！除非…我们能找到一种它无法理解、无法吸收、甚至能从根本上破坏其法则结构的力量！”
无法理解？无法吸收？破坏结构？
刘周眼中的疯狂血丝缓缓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深渊般的冷静思索。他体内的神武真炁依旧在咆哮，但不再是无序的狂暴，而是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，在寻找着最致命、最精准的突破口。
他缓缓抬起手，看着自己刚刚因为反噬而微微开裂的拳头。淡金色的神血早已止住，伤口在强大的生命力下迅速愈合。力量…他从不缺少力量。神武境巅峰，足以傲视此界万古。但面对这囚笼壁垒，他的力量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。
什么力量，是这囚笼无法理解、无法吸收的？
他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触手，再次小心翼翼地探向那冰冷死寂的法则锁链壁垒。这一次，他不再试图冲击，而是屏息凝神，如同最耐心的猎人，去感知那壁垒最细微的波动，去捕捉那冰冷秩序之下，是否存在着某种……不和谐的音符？
时间在无声的感知中流逝。虚空风暴在远处咆哮，空间碎片如流沙般飞逝。凌月静静地守在一旁，星辉流转，默默梳理着刘周体内因冲击和反噬而稍显紊乱的气息，为他提供着最坚实的后盾。
突然！
刘周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！一道奇异的光芒在他眼底一闪而逝！
“找到了！”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，“并非没有缝隙！在那‘禁锢’法则与‘隔绝’法则交缠的核心节点！当我的‘湮灭’之力爆发到极致，试图同化它时，它核心的‘守护’意志被完全激活！就在那一瞬间，极其短暂的一瞬间，支撑‘禁锢’与‘隔绝’的次级法则符文，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…凝滞！如同精密的齿轮，突然卡顿了一下！”
他猛地指向壁垒上某个锁链交缠异常复杂、暗金光芒最为浓郁的区域。
“那里！在它全力应对‘湮灭’、守护自身核心‘秩序’时，外围的‘禁锢’和‘隔绝’法则，出现了刹那的‘虚弱’！”刘周眼中精光爆射，“单一的力量无法突破，因为总会被其对应的法则吸收或转化。但若是在那核心‘守护’意志被牵制的瞬间，同时爆发出数种截然不同、甚至彼此冲突、却又在更高层面形成短暂‘混沌’的力量，冲击那‘虚弱’的节点！它内部的法则运转必将陷入混乱！这是它唯一的‘破绽’！”
数种截然不同、彼此冲突、形成混沌的力量？
凌月心神剧震！这想法太过疯狂！武道修行，追求的是力量与法则的纯粹与精炼。将多种不同、甚至冲突的力量强行融合，稍有不慎，未伤人先伤己，爆体而亡都是轻的！更何况是在瞬息万变的战斗中，精准地把握那“刹那的虚弱”，同时爆发？
但看着刘周眼中那燃烧着智慧与疯狂火焰的光芒，凌月知道，这是他目前唯一能看到的、撕开这囚笼的一线希望！
“需要什么力量？”凌月的声音无比冷静，带着同生共死的决绝。
“力！破灭万法的‘力’之真意，需在最前，以最强姿态撼动其形！”刘周语速极快，思维运转到了极致，“锋锐！斩断一切的‘锋锐’法则，紧随其后，切入它被撼动时可能出现的‘缝隙’！最后…也是关键！需要一种…超脱于此界法则之外的力量！一种它从未接触过、无法理解、更无法同化吸收的力量，在‘力’与‘锋锐’撕开的缝隙中，引爆！彻底搅乱它内部的法则秩序！”
超脱于此界法则之外的力量？
刘周的目光，猛地落在了凌月身上。那目光中，没有半分情欲，只有一种洞穿本源、寻求答案的炽热探究。
凌月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！她的脸颊不可抑制地飞起两抹红霞，但眼神却清澈而坚定。她体内的《阴阳合和真解》真元，源自上古，蕴含着宇宙阴阳生灭的至理，其核心的“混沌衍生”之力，正是此界任何单一法则都无法囊括、无法理解的玄妙力量！
“《阴阳合和真解》的混沌真炁？”凌月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中的悸动，迎上刘周的目光，“唯有此法！阴阳轮转，造化生灭，可衍混沌！此力超脱五行，不在常规法则序列之内，正是此界囚笼壁垒未曾接触的‘异物’！”
“正是！”刘周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，仿佛在绝望的黑暗中抓住了唯一的光，“唯有此法衍生的混沌之力，方能作为那最终的‘异物’，引爆其内部的法则冲突！但此法所需真炁至纯至厚，消耗之大，远超寻常。一次冲击之后，我必力竭！而机会，或许只有那一次！”
凌月没有丝毫犹豫，一步上前，与刘周面对面而立。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，气息交融。她伸出双手，轻轻捧住刘周的脸颊，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，眼神却如同燃烧的星辰，坚定无比。
“周哥，大道在前，何惜此身？”她的声音轻柔，却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，“我助你！以我本源，合你神武！阴阳轮转，混沌自成！”
无需再多言语。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刘周闭上双眼，彻底放开身心。凌月同样闭目，将自身对《阴阳合和真解》的领悟运转到极致。
嗡！
一股无形的、玄奥的力场以两人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。赤金与星辉两种截然不同的光芒，不再仅仅是交融，而是开始以一种超越凡人理解的轨迹，疯狂地旋转、缠绕、渗透！
没有肌肤之亲的旖旎，只有最本源生命能量的共鸣与碰撞！
刘周体内，磅礴如海、至刚至阳的神武真炁，如同奔腾的熔岩怒龙，咆哮着冲出丹田经脉。凌月体内，至阴至柔、蕴含无尽生机的星辉真元，则如同静谧深邃的星河，带着滋养万物的温润流淌而出。
两股属性截然相反、却同源而生的力量，在两人身体构建的“鼎炉”之内，悍然相遇！
轰！
如同冷水浇入滚油！剧烈的冲突瞬间爆发！刘周的身体猛地一震，皮肤表面瞬间变得赤红如烙铁，青筋暴起！凌月则是闷哼一声，脸色骤然苍白如雪，周身散发出刺骨的寒意！两股力量如同两条太古凶兽，在狭小的空间内疯狂撕咬、碰撞，试图将对方彻底湮灭！
剧烈的痛苦瞬间席卷两人！经脉如同被无数钢针穿刺，神魂仿佛被投入冰火两极反复煅烧！这是强行融合两种至高力量本源的反噬！
然而，就在这极致的痛苦与冲突达到顶点之时，那玄奥的《阴阳合和真解》之力开始显现其夺天地造化的神威！
两人身体周围旋转的赤金与星辉光芒，骤然向内坍缩！一个微小的、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奇点，在两人气海交缠的中心诞生！
奇点之中，赤金与星辉不再是对抗，而是在一种玄之又玄的平衡律动下，开始了不可思议的融合、湮灭、再创生！
一点混沌，悄然诞生！
它非黑非白，非光非暗，蕴含着最原始、最本初的“有”与“无”的意境！它仿佛是一切法则的起点，又像是所有秩序的终结！一股难以言喻、超脱于刘周和凌月此前所有认知的苍茫、古老、仿佛开天辟地之前便已存在的混沌气息，自那奇点中弥漫开来！
这缕混沌气息甫一出现，周围狂暴的虚空乱流瞬间变得温顺，如同朝拜君王般远远避开。连那冰冷死寂的法则锁链壁垒，似乎都受到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扰动，光芒微微波动了一下。
成了！
刘周紧闭的双目骤然睁开！眼底深处，不再是纯粹的赤金神焰，而是多了一缕游弋不定、仿佛能演化万物、又能重归混沌的灰色气流！一股前所未有的、仿佛能开天辟地的力量感，在他体内疯狂滋生、壮大！之前冲击囚笼带来的消耗与反噬伤势，在这混沌气息的流转下，竟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修复、愈合！甚至他神武境巅峰的瓶颈，都在这混沌力量的冲刷下，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