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8. 草原风云(第2页)
更妙的是那些没娶到宗室女的部落,看着有公主的部落得了实惠,急得直搓手,纷纷求太皇太后:“求太后指婚!我们也想跟皇家结亲!”
太皇太后要的就是这个,她早备着后手,当场翻出宗室女的名册,指了远支的五个姑娘给三个大部落的首领之子,笑着说:“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姑娘,嫁过来就是自家人。”
联姻的绳索一系,她再趁热打铁:“你们也跟着养羊产奶,朝廷一视同仁。羊毛送内务府,能做毡子;□□送御膳房,能做奶酥。将来商路通了,你们的东西,优先往南边运。”
部落首领们听得心花怒放,纷纷跪地谢恩。
珠兰站在太皇太后身后,看着这一幕,太皇太后这一手,用几分利,几桩婚事,就把漠南的人心都拢过来了。
端敏格格偷偷笑道:“往后草原的羊毛往京城运,娘娘您内务府的毡子,怕是要堆成山了。”
珠兰也笑,望着帐篷外低头吃草的羊群,商路是表,人心是里。把这些部落的生计和朝廷绑在一处,比派多少兵守着都管用。
漠南可以如此,漠北与漠西又当如何?
风卷着草香钻进帐篷,太皇太后正跟王公们说笑,声音洪亮:“往后啊,漠南的部落谁也离不开谁喽!”
草原的夜格外静,只有帐外的风卷着草叶沙沙响。
太皇太后的帐子里燃着松木香,珠兰和端敏格格分坐两侧,看着老人家慢悠悠地转动佛珠。
“这阵子调解部落的事,你们俩都看在眼里,说说看,哀家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?”太皇太后抬眼,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圈。
端敏格格先红了脸,下意识看向帐门——她带在身边的贾敏,此刻正守在外面。
白日里贾敏跟她说的话,此刻在舌尖打了个转:“孙儿……孙儿觉得,太皇太后给的好处,都不是白给的。”
她定了定神,学着贾敏的语气说:“您让部落多养羊、多产奶,又给茶盐定价,看着是照顾他们,可暗地里,是让他们用良马换这些好处。孙儿听底下人说,科尔沁这个月送了两百匹战马到京,您就许了他们茶盐再降一成;巴林部送了一百五十匹,您也给了他们优先走商路的利。哪个部落出的马匹多,当年的优惠就厚,是不是?”
太皇太后听完,忽然抚掌大笑,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:“好!好!端敏这是看明白了!”她转向珠兰,“你呢?你也看出来了?”
珠兰笑着点头:“格格看得通透,羊毛、酥油是生计,可朝廷最缺的是战马。用优惠换良马,既让部落得了实惠,又补了咱们的军需,还不用动刀兵,真是一举三得。”
“可不是嘛。”太皇太后捻着佛珠,语气里带了几分赞许,“蒙古人善养马,可往年总藏着掖着,觉得是自家的根本。如今让他们知道,战马能换茶盐,能换安稳,体面多了。”
她看向端敏,说道:“你身边这个贾敏,是个有心的。哀家看她跟着你,倒把你的性子也磨得细了些。”
端敏格格脸更红了,却忍不住笑,“她总说,看事不能只看表面,得看最后要什么。”
帐外的风似乎小了些,松木香混着奶茶的甜香,在帐子里漫开。
太皇太后望着跳动的烛火,“往后啊,你们都得学着点。治草原,靠的不是刀枪,是让他们觉得,跟着朝廷,比自己单打独斗强。”
珠兰和端敏齐齐点头,那些看似宽厚的优惠,实则是根看不见的绳,一头系着蒙古部落的生计,一头牵着朝廷的军需,轻轻一拉,便是彼此都离不开的牵绊。
而帐外的贾敏,听见帐内传来太皇太后的笑声,悄悄松了口气,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袖口——能让格格在太皇太后面前露脸,这趟草原没白来。
入秋的风从草原来,卷着枯叶掠过乾清宫的琉璃瓦。
皇帝对珠兰的思念,也像这风似的,时松时紧地往草原的方向飘。
只是这风里,渐渐掺了些别的味道——三藩的战报雪片似的飞来,南洋的商船又被劫了两艘,连兵部的舆图上,都密密麻麻插满了代表调兵的小旗。
他开始忙得脚不沾地,白日里在南书房召集群臣议事,对着奏折上的“耿精忠私通郑经”“吴三桂增兵贵州”皱眉;夜里在养心殿核对粮草账册,算着八旗宗室的兵丁何时能抵达前线。连福全、常宁、隆禧这几个兄弟,都被他亲手塞进了军营——“是皇子就得有军功”,他拍着常宁的肩膀说,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给珠兰写信的频率,自然慢了下来。从原先的三日一封,变成一月七八封,字里行间也少了些“茉莉花开”“月亮圆缺”的闲愁,多了些“海事衙门新造了战舰”“科尔沁的商路通了”的正经事。可笔尖划过信纸时,总会不自觉地停顿——比如写到“御膳房做了新的奶皮卷”,就会想起她爱吃甜,忍不住添一句“比草原的奶酪差远了”;提到“火器营的枪试射得准”,又会想“她若是见了,定会缠着要学”。
春苒的信送来,他未必日日都看,却总会在某个深夜,把几封信攒到一起,就着一盏孤灯细读。看她写“太皇太后宴饮多日”,知道她在替朝廷笼络人心;看她记“太后采了袋野菊花”,想象着太后笑盈盈的模样;看到“皇后今日算了漠北的皮毛账,赚了不少”,嘴角会不自觉地上扬——这丫头,走到哪都不忘算账。
越忙,越觉得这份牵挂沉。
自己对珠兰的感情,和对葛布喇、佟国纲这些能臣的倚重,是不一样的。
对臣子是“君臣相得”,对她却是“心尖上的人”——会惦记她吃没吃饱,会担心她夜里冷不冷,会因为她信里一句敷衍的“安好”,既松口气又有点委屈。
秋意漫过草原时,珠兰将一叠写满字的纸铺在太皇太后的案上。
纸上是她对草原物产的盘算:从牲畜皮毛到药材,从传统奶制品到新加工的奶糖、肉脯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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