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4. 继续往西(第3页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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的人。内务府的事情无论多么繁杂,她都是举重若轻,只在出成果的时候才会与他分享喜悦。
“春苒这丫头……”他摇摇头,指尖在珠兰的信上轻轻敲着,这一字一句都让他心疼,“说的是实情。”
珠兰的信里,轻描淡写,仿佛不是派了支奇兵去救被困的大军,只是让丫头去隔壁院子送碗汤。
而且,谁能告诉朕,端敏怎么支援佟国纲?
春苒这丫头,来信竟不知描述一二。
康熙意识到,自己可能错过了细节,叫来梁九功,让他把春苒的信件都拿来。
他速速看了一遍,才发现自己当初一味沉浸于与珠兰的通信,忽略了春苒上报的军中演武之事。
康熙转了两圈,靴底蹭着金砖地,发出沉闷的声响。
端敏是女子,习武骑马,他晓得;能拉硬弓,他晓得。因为珠兰喜欢的缘故,他不曾干涉端敏的爱好,想着她总要嫁去蒙古的,爱骑射也是好的。毕竟在她被太后收养的那一刻,就已经定下了她的命。
可他只当是小姑娘一时兴起,没成想她这般厉害,竟真要披甲上阵——珠兰素来怜惜女子,连宫里头小丫鬟受了委屈都要过问,如今肯让端敏领着兵冲在前头,必是到了无人可用的绝境。
“科尔沁、巴林部……”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,语气里仿佛淬着冰,“养着一群废物,倒让个格格去拼命。”春苒信里没说这些,可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,若非那些王爷、郡王脓包得顶不起来,珠兰断不会走这步棋。
他又抓起珠兰的信,“暂无大碍”“已可控”这几个字被他盯得快要看透。
珠兰,永远把风雨藏在身后。不像朝中那些老臣,有点子事就要无限夸大,否则显不出他们能耐来。
葛布喇当年在京里应对鳌拜余党,也是这般云淡风轻,转脸就把刀架到了人家脖子上。
可越是这样,他心里越揪得慌——她越说没事,就越可能在硬撑。
“大同……”他指尖在御案的舆图上划过大同的位置,那里的兵马是防备准噶尔东窜的屏障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此刻抽兵,无异于给准噶尔可乘之机,南边的战事还没了结时,北边再出乱子,他这个皇帝真要腹背受敌。
“罢了。”康熙猛地停住脚步,眼底的焦灼被一丝狠厉取代。
他了解珠兰,既敢让端敏去,必有后手,总之不会真把自己置于死地。将珠兰的信重新折好,塞进贴身荷包,那薄薄的纸片仿佛有了重量,硌着心口。康熙给自己找了理由,他觉得自己是无比信任皇后可以应付任何危机的。
“梁九功,”他扬声道,“传旨给宣府总兵,让他加派斥候,严密监视准噶尔动向,一旦有异动,不必请示,先拦下来再说。”
不能调大同的兵,便在侧翼织张网。
他这个皇帝,此刻能做的,唯有在千里之外替她们守住退路,剩下的,只能信珠兰——信她能在草原的乱局里,带着母后,带着皇祖母,带着那些不成器的蒙古王爷,硬生生蹚出一条路来。
窗外的风卷着残雪拍打窗棂,像极了草原上的马蹄声。
康熙望着窗纸上自己的影子,觉得有些虚晃。
京郊的庄子里,炭火烧得正旺,映着几个掌柜的脸。
管茶叶的王掌柜嘬了口热茶,咂咂嘴道:“本来想着,让科尔沁那帮骄兵去跟准噶尔碰碰,吃点亏能醒醒脑子,往后还好拿捏些。没成想啊,僧格那废物这么不经打,三两下就被撵到哈萨克汗国去了。”
旁边管皮毛的李管事笑了,手里转着个油光锃亮的核桃:“这准噶尔也是活该,先前在草原上抢商队,烧货栈,真遇上硬茬就熊了。大姐儿调教出来的格格,那几下子硬的,怕是把他们的胆子都劈碎了。”
“话也不能这么说。”一直没吭声的赵总管放下茶碗,他管着绸缎生意,眼光向来长远,“准噶尔去哈萨克,未必是坏事。”
众人都看向他,想听听高见。
赵总管慢悠悠道:“西域的商路,这几年被哈萨克汗国掐得紧,过一趟货要抽三成利,咱们的绸缎、茶叶想往西边运,成本高得吓人。准噶尔跟哈萨克本来就不对付,当年为了争夺楚河河谷打了十几年,如今准噶尔败兵过去,必然要跟哈萨克再斗一场。”
他顿了顿,指尖在桌上划了个圈,“僧格那帮人,别的本事没有,抡刀子抢地盘是行家。真把哈萨克打服了,商路往那边通,咱们的货就能顺着伊犁河谷走,可比现在从嘉峪关绕近多了。”
王掌柜眼睛一亮:“您是说……让准噶尔去当这把刀?”
“不然呢?”赵总管笑了,“朝廷要的是草原安稳,咱们要的是货能走通。准噶尔成了丧家犬,正好让他们去搅搅哈萨克的浑水。他们打得两败俱伤,咱们坐收渔利,岂不是美事?”
李管事摸着下巴点头:“有道理。哈萨克这些年仗着商路垄断,越来越横,是该有人治治他们了。准噶尔去闹一场,不管输赢,咱们都能趁机插一脚,把价钱谈下来。”
炭火烧得噼啪响,几个掌柜对视一眼,都笑了。
本来觉得准噶尔败得太快,少了个拿捏科尔沁的由头,此刻想来,倒像是歪打正着,给西域商路铺了条新路子。大姐儿就是高明啊,已经算到此处了。
“等着吧。”赵总管端起茶碗,望着窗外的雪,“过不了多久,哈萨克那边就得有消息传过来。到时候啊,咱们的绸缎,该往西走了。”
庄子外的风还在刮,可帐内的人心里都亮堂着——草原上的仗打得再凶,只要商路能通,总有他们的赚头。有赚头,大姐儿的计划就能顺利往下走,他们所有人包括下头跟着吃饭的都会有好日子过。
这准噶尔,倒成了个意想不到的“契机”。
海上,一艘艘船从三藩海岸线出发南下,因兵灾逃命的百姓争先恐后的交钱上船,去往家附近劫富济贫的山大王应许的太平之地。
这些只是偶尔赈济一二的山大王,居然得了本该属于官府的民心,多么讽刺啊。
程岫一封信又一封信的往四面送,安排着三藩治下翻云会的种种事宜。
兵灾,并不只是入城屠杀,战前抓壮丁、征粮草,便足以令人家破人亡。
朝廷动作不断,三藩也不会坐以待毙。
在基层被不断渗透的前提下,程岫的工作进展十分顺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