竹晴园 作品

第229集:羊脂玉的裂痕

苏墨捏着那枚羊脂玉佩站在协同庆密道尽头时,洞顶渗下的水珠恰好落在玉璧中央。他本想抬手抹去水渍,指尖却先触到一道细微的凹痕——像有谁用发丝在玉上勒出的印子,藏在流云纹的褶皱里,不细看几乎与天然肌理混为一谈。

玉佩入手温润,是上好的和田羊脂玉,玉面雕着三朵连枝流云,云尾处本该圆润的弧度却藏着丝异样。苏墨将玉佩凑近鼻尖,隐约闻到股陈年老木的气息,混着密道里特有的潮湿霉味,倒像是从哪个旧木匣里刚取出来的。

“这玉您戴了三十年,”身后传来胡掌柜的咳嗽声,老人裹着件打补丁的棉袍,手里提着盏油布灯,火苗在潮湿的空气里抖得厉害,“当年谭老爷把它当在聚源当铺,说等生意周转开就来赎,结果……”

“结果他再也没来。”苏墨接过话头,指尖仍在那道裂痕上摩挲。他记得父亲临终前攥着这玉佩的模样,指节把玉面掐出红痕,喉间呼噜噜响着说不出完整的话,只反复念叨“裂痕”二字。那时他以为是老眼昏花,羊脂玉在灯底下白得像凝脂,哪有什么裂痕?

密道里突然起了阵穿堂风,油布灯“噗”地灭了。黑暗中能听见胡掌柜摸索火折子的窸窣声,还有水滴落在玉佩上的轻响,像谁在耳边吹气。苏墨下意识将玉佩揣进怀里,贴身的温度让玉面渐渐回暖,指尖仍能摸到那道裂痕,顺着纹路摩挲,竟觉出几分熟悉——像幼时在父亲书房见过的盐引水印,只是被工匠巧思藏进了云纹里。

“苏先生?”胡掌柜的声音带着颤,“这密道通着隆昌号地窖,当年谭家倒台时,好多账本都从这儿运走的。我给您带路?”

火光亮起来的瞬间,苏墨看见对面石壁上有道新凿的痕迹。凿痕边缘的青石泛着白,与周围深褐的石壁格格不入。他走过去摸了摸,石粉还带着潮气,指腹蹭过处留着细密的颗粒,像刚动过手。“胡掌柜,您上次来是什么时候?”

“上月初三,给谭少爷取他爹留下的那箱旧书。”老人往石壁上凑了凑,枯瘦的手指刚碰到凿痕就猛地缩回,突然“哎哟”一声,“这不是我凿的啊!您看这凿子的纹路,是‘王记铁铺’的家伙,我用的一直是西市老李家的。”

苏墨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,三层麻纸裹着半截账本。那是他昨天在常老三的当铺地窖里找到的,缺页边缘留着暗红的污渍,用指甲刮开表层,底下的颜色发黑,分明是被血浸过。此刻借着灯光,他忽然发现账本缺页处的针脚,竟和玉佩裂痕的走向一模一样——都是左旋的云纹,在最末端突然拐出个锐角。